“不行,我得想法子骗过他。”
瞌睡虫上身的她在没有想出来法子之前先睡着了。
断断续续的,依红妆恍若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穿上了一袭火红色的嫁衣嫁给了夜元澈,这个梦让她浑身滚烫,娇羞不已,口干舌燥的她想找杯水喝,可是当她抬起手臂时却发现自己有些动弹不了了。
完了。
她落枕了。
僵硬的脖子好比一块儿石头,她保持着奇怪的姿势起身,像一个小僵尸似的站了起来,挪动着蜗牛的步子跑到梨花架前将束胸带和衣裳套在了身上,唇角还流着春秋大梦的口水,她胡乱的一擦端起面盆想打点水来净面,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一丝丝力气都没有了。
“二公子,苏青山……”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像极了大鹅。
所以,在落枕的同时依红妆也发现自己着凉了。
鼻子像插了两根大葱,嗓子里像塞了一团辣椒,吼了半天都没吼出来一个人影,依红妆咬咬牙自己硬推开了门,跑到夜元澈和苏青山的房里一看,居然没人。
“跑哪儿去了呢?”依红妆纳闷。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她自言自语的将面盆暂且放在了地上,跑到井口边,拽起粗绳,缠在木桶的桶把上,只听‘咚’的一声,木桶‘投井自尽’了。
毫无打水经验的依红妆急忙把绳子缠在手心里,缠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木桶从轻飘飘变成了沉甸甸,她似乎有些提不上来,于是,她哈着腰来到井边勘察情况。
硬邦邦的脖子让她难受的紧,手下装满水的木桶此刻如千鼎重将她往下坠,绳子从手心里滑过,愈发的松,依红妆有些急了,顺着绳子跑,脚下一个踉跄,头重脚轻的她直接栽到了井口里。
“唉呀妈呀……”惊慌失措的依红妆牢牢的抓住绳子,但是身体却控制不住的打滑,脚丫子踹翻了木桶,木桶里的水一滴不剩的将她浇了个落汤鸡,变轻的木桶一下子‘哧溜,哧溜’的沿着井壁滚,依红妆一阵天旋地转,最后只听结束的咣当声,木桶到了尽头,而依红妆也被卡在了半截,她的小心脏啊快要飞出来了。
太惊险了。
差点儿把命给丢了。
“救命啊。”她声嘶力竭的嚎叫,那一瞬只觉得脖子的落枕都吓好了。
鸦雀无声。
她害怕了,脑袋里开始幻想自己是怎么死的。
也许会活活憋死在这里,脸色铁青,舌头伸的长长的。
也许天下会掉下来一块儿大石头直接把自己砸成肉饼。
也许井下有一个女鬼,会在淬不及防的时候把她的双腿‘倏’地拉下去,然后将她活活掐死。
愈想愈恐怖,愈想愈吓人。
依红妆咬牙切齿的蹬了蹬腿儿,心里暗暗思忖:不行,一定要爬上去,人生在世,死法千千万,方才那些死法显然都不如她的意。
绳子在手里缠的紧紧的,甚至都勒出来一道红印儿,在生命面前,相信连一只猪也会变的很灵活,依红妆就是那只灵活的猪,她双脚的脚尖使劲儿抵着井壁,两只手握着绳子一下一下的往上爬。
汗珠儿顺着她的额头流到了脸颊,流到了嘴角,咸咸的口感让她直皱眉。
皇天不负苦心人。
她终于摸到了井口的边缘,她松了一口气才想爬出来却发现脚居然卡在了某处,这可糟了,她心想。
“二公子,苏青山,你们回来了没啊,救命啊。”她扒着小脑袋,却只能看到她竖起的发髻。
空中,回应她的只有空气。
一刻钟过去了……
三刻钟过去了……
蔫成了狗尾巴草的依红妆差点儿升天,但生命力意识却是强的,十根手指头冲血成了青紫色却依旧抠着井口边沿。
晌午的烈日慢腾腾的划着轮子跑到了瓦片下,厚厚一层的云卷儿像盖了多层的棉被缩在一边嘲笑着依红妆的丑状。
她大鹅的嗓子更甚,一吐出声儿完全都不是自己的声音了,苦了瓜啊,他们怎的还不回来呢。
心里默念一百遍。
吸引力法则就是这样的。
苍天啊,将他们吸回来吧。
果然,说曹操曹操到。
四合院那扇沉重的垂花门被人推开。
紧接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
苏青山那瘆人的书呆子特有的尖叫声直冲云霄:“妈呀,鬼呀,鬼呀,井鬼啊。”
他后劲十足的声音让夜元澈一拳头搂了个戛然而止,苏青山咬着拳头,整张脸拧成了一团,颤颤巍巍的对一旁淡然自若的夜元澈说:“公……公子,鬼鬼……鬼……鬼啊,你看看那个手,她要出来挠死我们了。”
“挠死你。”夜元澈毫不留情的吓唬他。
苏青山快哭了:“公子,别啊,你得保护我。”
困在井口边儿的依红妆闻言,撇撇嘴,赏他一个大白眼儿:真不嫌丢人。
她存心想着作弄他一下,于是,拼尽了全力将两只手往井口上抠,用那独特大鹅的嗓音一字一字阴森森的吐着:“救……命……啊……”
“啊呀……”苏青山的尖叫声随即而来,他惊吓的急忙抱住了夜元澈胳膊。
“瞧你那点出息,松开我,我上前看看鬼究竟长什么样子。”夜元澈胆儿很大,他一边满脸不情愿的拖着挂在他胳膊上的苏青山一边大步流星朝井边走。
苏青山全称都是闭着眼睛的。
“二……公子。”令人心安神定的香味儿从夜元澈身上传来飘进依红妆的鼻息里,她胸口的石头总算放了下来:“你怎么才来啊。”
夜元澈稍惊了惊,不过转瞬恢复淡定的神色,他幽幽的嘲笑依红妆:“和井下的朋友聊的愉快么?”
愉快你个大头鬼。
“赶紧拉我上去。”依红妆焦灼道,夜元澈一副‘你求我,我就拉你’的傲娇模样。
不经意瞥见紧抱着苏青山的夜元澈,依红妆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巴:啧啧,满满的基.情。
熟悉的对话声让吓出尿的苏青山探出头来,眯着眼睛跃过依红妆苍白的双手,黑乎乎的头发,最后才勇敢的定格到她那张憔悴的面容上。
苏青山如火箭般迅速的从西门庆见了武松变成了武松见了大老虎,他跳了起来:“小书童,你作死呢你,没事扮鬼吓唬人干什么。”
谁说女子善变的。
瞧瞧,男子变起来更邪乎。
依红妆死看不上他这幅怂样儿,于是用话噎他:“人是我没吓着,反而吓到了一只猪。”
“你骂谁是猪?”苏青山在这方面反应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谁捡骂就在骂谁了。”依红妆小恶魔似的说。
“够了,别吵了。”夜元澈适时阻拦,伸出大掌,宽厚的大掌纹理分明,他的掌心里有一条霸道的富贵之线,延伸的好长好长,依红妆想着他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