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满心盘算着如今赵姬与吕不韦的关系。
他两个不和才是最好的,若是他两个同心了,怕是阿政的日子才真正不好过的。念及至此,我倒也放心些许。
不过,我还记得阿房先前所言赵姬与吕不韦私通之事,赵姬又曾是吕不韦的爱妾,先前如胶似漆的两人,如今却要反目吗?我不禁起了好奇心,却也不解一向任人唯亲的赵姬,本该是与吕不韦通气的,如何却换来如今两人争执不休的结果。
胡思乱想了许久,轿辇方停稳,我下了轿,方与吕不韦一道往万安宫去。
规规矩矩的给赵姬请安罢,赵姬方才面色不善的赐坐。
嗯?这倒颇有些意思了,如今的赵姬,非但是不与吕不韦通气,好似二人有什么仇怨般,初初见面,万安宫就冷了下来。
我安心坐着,且见赵姬幽幽开了口,“相国自来是无事不登门的,不知今日来万安宫,有何贵干?”赵姬声调冷冷,似与吕不韦不相谙模样。
吕不韦也不给赵姬问礼,想来他是受惯了旁人的尊敬,况赵姬曾是他的爱妾,故而他更生疏了该有的礼数,只颇为自大模样,道,“本相今日前来,只为与赵缔结姻缘一事。秦赵交好,此乃大善,古有穆公与献公结秦晋之好,更何况如今秦赵本为同源,如此,也为大善。只赵太过自大,要秦许以秦王后一位,不知太后如何看待?”
嫪毐本就是吕不韦门中之人,如今见着吕不韦前来,更是卯足了劲儿的拍吕不韦马屁。不待赵姬吩咐,便以为吕不韦擦干净了椅子,又沏了一壶香茶,恭敬摆到吕不韦面前,方退居于赵姬身后。
赵姬颇为不悦的瞥了一眼嫪毐,嫪毐只低头噤声。
“哀家只是女流之辈,能有什么看法?倒不知如今相国有何高见?”赵姬声调依旧冷冷。
吕不韦道,“本相途中偶遇栖桐夫人,夫人如今身怀龙脉,况赵并未明说会将哪个公主嫁过来,若真依了赵君所言封赵国公主为秦王后,委屈了夫人且不论,更让世人会以为秦是在示弱于赵。故而本相以为,赵国公主嫁是嫁得的,但至多封以夫人之称,至少封以妃子之称。本相顾及朝政多年,不善后宫诸事,此番还需太后来做定夺。”
吕不韦一番话,颇为有理有据,倒也十分合情理。
本以为,赵姬会以此为善,却不想她却是黑了脸,“该如何做顶多,相国不是已然有了结论,又何苦来哀家面前再告知哀家一番?且安排了去不久妥当了?”
赵姬此刻的脸色冰冷,语调平平,眸子只瞅着窗外,并不曾认真看吕不韦一眼。
吕不韦亦是只顾自说自的,不曾发现赵姬脸色的异常。故而吕不韦只以为无碍,道,“如此,便请太后请出凤印来,了结此事罢,也算周全了。早日将此事办妥才是,也好生安定。”
赵姬冷笑一声,道,“那赵所言,要将秦国公主也嫁过去一位,如今秦只有嬴元曼一位公主,嫁过去,是否也该以夫人之身份?”
闻言,我早已惊出一身冷汗。我此番确为自己,可也为了嬴元曼,此事本就无可避免,可若先由吕不韦提及,我倒也好先开口辩驳一番,可如今赵姬却是要以威压之势,嬴元曼……危矣!
“太后考虑甚善!本相闻言如今公主年幼,身体亦羸弱,本相想再多问一句,该是让公主幼年嫁去,还是待公主长大了些?”吕不韦缓缓道。
情急之下,我起身急急道,“相国,公主如今在我宫中,体质瘦弱且不论,况相国也知道秦迟早要攻赵的,如若将公主嫁过去,怕还不到公主及笄,便要沦落至国破家亡、守寡一世的命运。大王如今又颇为宠爱元曼公主,如此残忍之举,还请相国和太后娘娘三思啊!”
赵姬却是冷笑连连,只瞪着我,声调冰冰,“守寡一世又如何?先王早逝,哀家不也守寡多年?”
说着,赵姬只威胁道,“凰儿,哀家以为你是个最懂事不过的。不将嬴元曼嫁过去,凰儿难道想将自己的孩儿送去赵吗?”
我只觉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赵姬如此模样,怕是定然饶不过嬴元曼了,若是不将嬴元曼送了去,便要波及我的孩儿。我只觉猛然喘吸都困难起来,腹部猛然开始绞痛。
冷汗连连,我扶着桌子退却两步,再忍不住痛,向后座倒去。
羊水破膜而出,如泼水般,“哗……”的淋了一地,将衣裙濡湿开来。
赵姬和吕不韦闻声,惊得脸色都变了,终于不再争吵,大声唤道,“来人!凰儿此番怕是要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