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人模糊的身形来看,李承训认得那草帽,和他身后那捆高高的柴垛,正是今日碰到的那个樵夫老头儿。
“白老,把伪装卸了,咱们先退到暗沟去。”窦红娘吩咐过后,抱起无忧,迟疑了一下,又吩咐阿大说:“这叛徒也先带着。”
阿大应了一声,连忙指挥三位兄弟背负着李承训,她则亲手接过了窦红娘怀里的无忧,把她捆缚在自己背上,随众人向更远更高的那座山峰奔去。
夏雪儿见他们说走便走,似乎没自己什么事儿了,连忙喊道:“窦姑娘,带上我吧!”
窦红娘停步,看看周边的夜色,忽略了她是个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必然怕有豺狼虎豹或者歹人行凶,“白老,你让山口的杨立先送她回帝都。”
“不,我也和你们走!”夏雪儿紧赶上几步,语气决然。
窦红娘眉头微皱,她与夏雪儿没有任何交情,而且她是真不想带着夏雪儿这个累赘,便语气冰冷地道:“好歹不知!既然你不领情,那随你吧,咱们走!”
众人得令,立即加快脚步向远山奔去,数步之外,便把夏雪儿甩在身后。
夏雪儿眼看众人都是武功高绝,自己根本不可能跟得上他们,望着已无踪影的众人,再看看四周漆黑的夜色,耳听得猫头鹰的叫声,心中惶急,惊惧,却是天生一股狠劲儿,仍是拼命的向着他们奔走的方向奔跑。
他的衣裤被干枯的树枝刮破,额头被低压的枝桠碰破,鞋子也甩丢了一只,依然再向前奔跑,嘴里却也没闲着,“李无名,我夏雪儿生不是你的人,死却要是你的鬼,便在这终南山境等你回来!”
寂静的夜空中,夏雪儿凄厉的呼喊着,如哭如泣,如山精鬼魅般的飘忽与迷离。
“红娘,带上她,我求你,否则她必死无疑!”李承训在阿二背上,回头对跟在后面的窦红娘哀求道。
窦红娘自也听到了夏雪儿的喊声,却是发自心底的厌恶,“方才已说了送她回去,是她不肯,休怪我心狠!”
“红娘,杀人,救人,一念之间,你自思量,莫入了魔道!”李承训仍是苦苦哀求,他心中不知是为夏雪儿哀求,更是在唤醒窦红娘那被仇恨蒙蔽了的智慧。
“哼!”窦红娘冷哼一声,“从你杀死黑叔叔那一刻起,那个心软的红娘便死了。”
说是这样说,可她毕竟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人,随即便吩咐在她右侧奔跑的那个叫白玉山的老头儿,“老白,你去送她回去!”
“是,”老白领命,突然凌空转身,向回路奔去。
“好功夫。”李承训见他空中转向,没有一丝制肘,心知其功力在四护卫之上。
几人继续跑路,默不作声,李承训在阿二颠簸的脊背上,一直关注着时而昏迷,时而清醒的无忧。
“红娘,还有多远,让我先给无忧看看,再这样下去,她会很危险!”李承训的心一直悬着,此刻终是忍不住了。
窦红娘心知李承训的医术,绝对已算得上当世名医,听他这样说,她还真是不敢大意,立即叫众人停步,寻到一处避风的窝洞,下令在此休息过夜。
“阿四,去,留记号!”窦红娘最后一个进洞,吩咐了一句。
阿四领命而去,为老白和杨立留记号去,这记号并不复杂,便是把一处枯树修剪成鹰标暗记。
李承训的穴道被解开后,立即施展“蛇形”,快速移动到无忧身旁,牵动得他胸口又渗出血来,却丝毫不以为意,过去一把搭住她的脉搏。
刚巧无忧缓缓睁开眼睛,“哥哥!”
“乖,别说话!”李承训轻声说了一句,便不再言语,用心听脉。
窦红娘知道无忧是李承训的心头肉,此刻为了无忧,倒不妨他会脱逃,但依然还是安排四护卫守住洞口。
“丫头,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你方才冲破穴道之时,撑破了附近的血管,还好不是主动脉,你安心静养,待哥哥施针为你逼出淤血便好。”
李承训轻声安慰着她,那话语柔顺至极,让一旁的窦红娘听着都是心房一颤。
“红娘,去帮忙升点火来,给我过针。”说着,他从身上摸出随身携带的金针。
窦红娘马上安排阿大去准备,然后勒令其余几位男人都退出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