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浓烟过后,木柴烈烈燃烧起来,按照李承训的吩咐,阿大等着初火的浓烟散尽,火苗红透稳定之后,才蹑手蹑脚的捧进洞内,蹲在李承训和无忧的身旁。
李承训轻轻为无忧解开衣衫,然后从布袋中取出金针,在阿大高举着的火把上蘸过,便时急时缓的扎入她的伤口周边,并轻轻撵动金针。
无忧上身裸露,即便身旁只有阿大一个女子,仍是羞愧难当,闭住了眼睛,也不说话,况且,即便她想说也是说不得的,因为一口积血堵在她胸腹之间,使她喘息都较为困难。
半个时辰过去,李承训依次取出金针,带出一抹黑血,才见无忧的脸上有了血色。
无忧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哥哥,把手给我。”
李承训笑笑,把手递送过去,他知道这是无忧要亲自为他验脉,来确定他是否真的没事。
无忧查他脉象,感知其脉像平稳,只是气息不足,应是失血过多所至,而并未伤及肺腑,始放下心来。
她说的第二句话是对窦红娘说的,“红娘姐,你真的冤枉哥哥了,我们一直在一起,他真的没有背叛大家。”
窦红娘安顿好外间警戒之后,便回到洞中,一直在旁看李承训为无忧疗伤,见她淤血排出体外,方才暗松口气,面色一缓,“无忧,他为人狡猾,也许你也被蒙在鼓里呢。”
“姐姐,我问你,你看到他杀死黑叔叔是什么时候的事?”无忧感觉好多了,在李承训的帮扶下,背靠着洞壁坐了起来
“三个月前,”窦红娘随口说道。
“姐姐,三个月前且不说我与哥哥在一处,你去四面问问,那时哥哥正与贾夫人周旋解救城阳小公主,他怎么可能瞬间往返千里去你那边杀人。”无忧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我亲见是他!”窦红娘风风火火来到帝都,一心想杀李承训报仇,又听他被招赘为驸马,与她沿途收集官府发布的告示相吻合,自然是深信不疑。
“江湖上会易容术者不在少数,定是有人假冒我行凶,再发告示诬陷我,已坏我江湖上的名声。”李承训见窦红娘气势稍减,这才插言道。
“哼!”窦红娘白他一眼,“朝廷圣旨,还做得假?”
李承训原本以为李世民的气度,不会做如此龌龊的事情,但细细想来,既然朝廷各地都同时公告抓捕暗影门的一切大事小情,并且都是最后冠以他李承训加官进爵,就绝对不会是某地官府的私自行为,而必是朝廷通牒下的文稿。
猛然间,他想起自己初封宁远将军时,令自己大惑不解,曾去长孙皇后那里探问过圣意,当时皇后曾说是陛下打算让他主理收复暗影门的事情。
可是朝廷文告上是从贞观七年秋开始册封他官职的,这么说来,若真是李世民所为,那正是他入宫被囚禁的日子,很可能这个时候的李世民为了剿灭暗影门而发布了假的告示,用以动摇暗影门军心。
不过,经过李承训不懈的努力,随后的几个月来,他渐渐取得了李世民一定的信任,又两次救了小城阳公主,因此不排除皇帝从这个时候开始,打算真让李承训来主导收复暗影门的事情。
这样,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李承训便被皇帝随口一句话,而绑定到了原本的假戏上,而真唱了起来。
皇帝高明之处是他所有的这些安排,并没有正式与李承训约谈,与他商讨,或令他进行具体的收复暗影门操作,全都是另派他人做了事情,却把功劳记在他的身上。
而李承训一直被蒙在鼓励,他当时也只当是皇帝随便说说,并不是真的想让自己去抓人,就没往心里去,现在可好,当真是百口莫辩了,甚至都不能说李世民是言而无信的君主,因为人家金口玉言是说了让他做挂名儿做这事儿的。
现在可以看得出来,皇帝的用意很明显,就是把他坚决地放置在暗影们的对立面,使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李承训已经投靠皇帝,报效朝廷了,即便你浑身是口,也无法否定这个现实,而且今后也只能依附朝廷,为朝廷办事。
这也是皇帝始终派遣武林高手在他身边以为防护的真正原因,除了担心贾夫人的余党来报复,更怕暗影们余孽来骚扰。
李承训心思缜密,极善推理,他只有在女人堆里的时候会大脑短路。此刻,他把自己对此事的分析向无忧和窦红娘两人娓娓道来,可以说是入情入理,精辟细致。
“对,哥哥的分析,应该不假!”无忧见窦红娘不语,出言劝说道。
“可是,非我一人亲见你杀了黑叔叔!这怎做得了假?”窦红娘虽然心动,但却抱住疑点不放。
“真很简单,易容术便可,江湖上会这技艺的不算少吧!”李承训在智聪和尚身上亲见,相信若是扮自己的摸样,也非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