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宛若一人的画像，慕容启曜渐渐地便觉得有些讽刺，原来让自己四弟神魂颠倒，甚至愿意舍了王爷的身份，低三下四来求他的女子，竟然长了一张自己心爱女子的颜。

已经错过了一次，那么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放手，就算，这个女子只是惟妙惟肖的替代品罢了，他也不会将她赐给慕容启佑，休想！

慕容启曜的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看得小南子浑身一寒，心中也是五味陈杂，看皇上的意思，只怕恪亲王的心思要落空了。这个女子，谁让她偏偏长得像那个故人呢，这纳容惜弱若是进了宫，只怕后宫又要大乱了。

慕容启曜不动声色地将那画像复又卷起，慕容启曜的眼神里有留恋，有恍惚，还有一些小南子无法参透的情绪，只听慕容启曜吩咐道：“选婢女的时候，给朕仔细留意着这个纳容惜弱，朕要她好好地留在宫中。”

不知是不是小南子的错觉，慕容启曜那最后一句“朕要她好好地留在宫中”，倒似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不管皇上是何用意，做奴才的向来只有遵旨的份，小南子忙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件事，朕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慕容启曜声音陡然一寒，冷冷地看向小南子，“否则，你该知道朕会怎么做。”

小南子连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以表忠心，慕容启曜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从一堆折子下面，轻轻抖出慕容启曜给自己的密信，看着那字字句句的殷切卑微，只觉如芒在背。良久，慕容启曜漠然道：“小南子，磨墨，朕要回信给恪亲王。”

小南子身形一僵，但很快地便提了袖子，认真地磨起墨来，一时之间，墨香四溢。

坤宁宫中。

式微认真地净了手，取来一盏洁白如玉的荷叶形小杯，将红泥小炉子上烧的八分开的梅花雪水缓缓注入杯中，那杯中茶叶渐渐舒卷开来，上下浮动，琥珀色的茶水清澈无杂质，一股异常沁心的清香顿时萦绕开来，倒不是因为茶叶如何精贵，只因里面放了松实，、梅英、佛手的缘故，谓之“三清茶”。

在一旁伺候着的彩萤正看得仔细，却听得帘布响动，原是翠珊拿了一碟刚做好的芡实糕进来，轻轻摆放在式微面前，这芡实糕犹在冒着热气，软软糯糯的模样，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翠珊见式微正在烹茶，笑道：“奴婢这芡实糕送的真是巧，与这三清茶正是绝配呢。”

式微眉目如苏，转而又沏了两盏茶，含笑道：“外头天冷，翠珊姑姑和彩萤也来一杯罢，就当是陪陪本宫了。”

“奴婢岂敢！”翠珊说着，式微已经将茶盏递了过来，翠珊轻餟一口，只觉浑身一暖，神清气爽。

“本宫记得，前些时候，本宫得了一对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你今日得了空，去小库房找出来，送到熹贵妃宫里去罢。”式微纤手轻轻划过茶盖，“那样艳丽的颜色，熹贵妃也当得起。”

翠珊应声，彩萤终究年纪小，沉不住气，不忿道：“熹贵妃娘娘才侍了一回寝罢了，主子就把这么好的东西送出去了。”

式微面色淡淡，彩萤见主子并不责怪自己，壮着胆子一鼓作气道：“奴婢听说，熹贵妃娘娘今儿请安后向皇上讨要了西域进贡的牡丹织锦羽缎披风，人家南蛮使者可都说了，这披风全是用万凰之王孔雀羽毛织成的，世上只得一件，是尽献给最尊贵的皇后娘娘的，熹贵妃分明是越俎代庖，不将主子放在眼里，主子还要给她送东西，只怕熹贵妃越发目中无人了。”

“不过一件绣了牡丹花样的孔雀羽毛披风罢了，熹贵妃如此不识大体，即便皇上赏了她，心中也会颇有微词，长此以往，便要厌弃了，祸兮福之所倚，熹贵妃是当局者迷，本宫为何要与她计较。”式微优雅地品着茶，微微浸润在阳光下的脸，美得恍若画中仙女。

翠珊抬手拱一拱犹在发愣的彩萤，嗔笑道：“傻丫头，可听懂主子的意思了。”

彩萤沉思片刻，兴奋道：“奴婢明白了，娘娘不与熹贵妃计较，还赏她耳坠，即使熹贵妃娘娘得了孔雀衣，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正的万凰之王。”

翠珊笑盈盈道：“彩萤丫头惯是个嘴甜的，小厨房里还温着一碟芡实糕，你过去吃罢。”

彩萤欢天喜地地下去了，式微浅淡地笑容里，分明有一丝不易察觉地哀伤，彩萤或许不明白，但翠珊却是洞若观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