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如让她直接去死!
沈祭梵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下,道:“然然,听话,没事的,很简单,相信我……”
安以然想大哭,现在还叫她相信他?可她这时候竟然哭不出来,浑身颤抖如筛糠,紧紧抓着沈祭梵的衣服,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肯听。
飞机越来越低,已经擦过崇山上的高大乔木,机身不可抑制的左右摆动,旋转着越来越失去飞行轨迹。安以然吓得惊声尖叫,紧紧抱着沈祭梵。
好在再次开了电,飞机探出的光能大概看到前面是什么情形。下面一片黑,高低错落,应该是在某一片热带雨林范围内。容不得沈祭梵做出正确的位置估量,就已经看到飞机前面的高峰巨石。
“啊--”
安以然吓得把脸埋进沈祭梵怀里,沈祭梵容不得她不肯,三两下给她扣上降落伞,启动舱门,飓风瞬间刮进来。令沈祭梵欣喜的是下面有水域,总算能保证性命。
扯着安以然,用力把她往下面推。
安以然这一刻哭出来了,嗷嚎大哭,抱着沈祭梵大腿不肯放,脸色惨白得慎人,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沈祭梵,不要……”
沈祭梵回头,已经越来越接近崇岭山峰,眼里急色尽显,大怒道:“听话,你这样我们两都活不了,然然,我保证没事!”
“我不要……不要,沈祭梵,我死也不要……”安以然紧紧抱住他的腿,他板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又抱了回来,沈祭梵气得怒火狂烧:
“安以然,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你给我起来,跳!”
“我不要……我不要……”安以然哭得歇斯底里,哭声和飞机轰响传荡在安静的森林上空,凄厉而悲惨。
“沈祭梵,你让我跟你一起死,我不怕的……不要推我下去……”
下面是什么啊?漆黑一片,像极了黑洞,纵身跳下,就是坠入无间地狱。她不要跳,死也不要!
沈祭梵气得脸色发黑,谁说要他要死了?不怕为什么不跳?这让人恨的小东西总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扯后腿,这是任性的时候吗?
“跳伞不能承受我们两个人,懂吗?我们谁也不会死,听到没有?”沈祭梵几乎是嘶吼出来。
扭头看了一眼已经近在眼前的巨石,沈祭梵一把提起安以然抱着纵身跳下去。
“啊--”
尖叫声被飓风掩埋,他们急速下降的身体被风挤压摩擦,痛得撕心裂肺。而在他们跳落后的那一刻飞机撞上巨石,“嘭”一声巨响传遍山谷丛林,爆炸声紧跟而至,火光照亮整个山谷。
沈祭梵和安以然被挂在参天大树上,下面是湍急的和江流,水面很宽,看起来也颇深,沈祭梵并不知道这到底是境内的澜沧江还是已经在泰国境内的湄公河。沈祭梵双臂几乎被废了一般毫无知觉,竟然还紧紧抱着昏厥过去的安以然。
叹了口气,晕过去也好。
动了动被逆风剧烈拉扯过的身躯,脸已经完全僵掉,身体机能一点一点复苏后沈祭梵抬眼朝上忘了忘,降落伞缠在树枝上,而他自己麻木的双臂可能撑不了多久。
凑过头去轻轻咬着安以然的脸,轻轻的吻,又咬她耳朵。
“然然,还好吗?醒醒,然然……”沈祭梵往她耳朵里吹气,又低着头去咬她的唇。
庆幸的是安以然只是休克过去,等一切安静了就慢慢醒过来。刚睁眼沈祭梵的近在咫尺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安以然忽然眼眶一热:
“沈祭梵……”
“别乱动,然然,你伸手在我后面的包找到刀然后割断绳子。”沈祭梵直接截住她的话,不让她开口。
安以然也是在他说话时才反应过来,他们还半空中没着地。安以然禁不住又抖了起来,哽咽道:
“沈祭梵,还要跳吗?”
沈祭梵闷声低笑,沉稳的笑声令安以然多了几分心安。沈祭梵埋头用额头轻轻蹭着她的,低声道:“大不了你再晕一次,我保证你再醒来时我们踩在地上,嗯?”
安以然撇撇嘴,眼眶湿热,低声怨道:“沈祭梵,都这时候了你还能说笑。”
沈祭梵轻轻蹭着她的额头,鼻尖刮过她的脸,在她唇上轻啄了下,道:“不割断绳子,我们就下不去,你不想下去吗?”
“想,但是、好高……沈祭梵我怕……”安以然低低的说。
沈祭梵叹息,那么高都跳过了,这还怕?
“可是,然然,你如果不隔断绳子,恐怕你很快会一个人掉下去,因为,我手臂快断了。你自己想想,是你一个人掉下去好,还是我们一起掉下去?”
“啊?”安以然吃惊的看着他,他灼热的眼神直直看着她,鼓励的看着她,带着明显的笑意。
安以然说:“沈祭梵,你笑起来,很好看碍。”
沈祭梵点头,安以然凑过头去,在他唇上亲了下,然后松开紧紧抓住他衣服的手缓缓往他身后摸去。
其实她也不太明白,亲他那一下是为什么,可能是单纯被月光下的美丽男子蛊惑了吧。沈祭梵愣了愣,他刚才被小东西给亲了?竟然一时半刻没缓过神来。
安以然找到匕首,拔开刀鞘不忘叮嘱说:“沈祭梵,你要抱紧我哦,可不能松了,我要割绳子了。”
“好。”沈祭梵温雅的声音低低响起,眼里满是鼓励的神情。
安以然一手抓着他的衣服,吸了口气,绷紧了身子抬手去割绳子。沈祭梵倒显得镇定了,目测下面的环境尽管水域很宽,也可能水会很深,可只要没有什么骇人的动物在下面虎视眈眈,他就有十足的把握安全上路。
安以然一咬牙,看准了目标,眼睛一闭,“唰唰”几刀挥过去,只听见咔嚓声响,安以然睁眼的那刻时间她和沈祭梵两人双双以极快的速度下落。
“抱紧我,别被水冲散了。”沈祭梵及时喊了句,下一刻“咚”地一声砸进水里,水面被溅起水花丈余高。
安以然连呛了好几口水,两个人瞬间被激流冲出好远,在水下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浮上水面。沈祭梵庆幸强行给她穿了救生衣,否则这么急的水流两个人定会被冲散。
沈祭梵带着安以然往岸边去,紧紧抓住垂下水来的植物靠在水边喘气。
安以然被水呛进气管了,喝了不少水,不停的咳,肺都快给咳出来,又不敢松开沈祭梵,眼泪鼻涕一个劲的流,狼狈极了。
沈祭梵换了气,往浅滩边游,两人总算上了岸。
安以然只觉得水太脏,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生物进肚里去,大咳刚过,企图把吞进肚里的水吐出来。沈祭梵活动了下手臂,依旧湛亮的目光在安以然身上打量着,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放心下来。
安以然难受得在地上滚,嘤嘤的低声哭,“沈祭梵,你为什么不说跳下来是水?我最怕水了,喝了好多水进去,肯定还有别的……”
沈祭梵淡淡的回应着,他跳机前带了直升机上的安全包,可在跳下的时候被刮走了不少东西,又经过激流冲击,包里还剩些什么他并不知道。
拿出先前塞进救生衣里面的手电筒,甩了下水,还能用,推开开关,为了不让他们暴露在夜色中,手掌挡住大片光照着包里的东西,拿出一个小型的银色盒子,沈祭梵暗自庆幸,好在最重要的东西没掉。
他相信在飞机偏离航道时魏峥那边就已经知道出事了,而这时候他的人已经开始展开搜救行动。而这个银色小盒子便是信号发射物,只要开启信号开关,沈家暗卫便能极快确定他们的位置。
沈祭梵快速的发送信号,然后把急需用的东西整理出来,关了手电筒轻轻吐了口气,这时候才看向安以然,低声道:
“掉在水里是幸运的,你知道金三角大约十万平方公里无人区的中心地带有一片万毒森林吗?那是地球上仅存不多的动植物基因宝库之一。‘万毒森林’虽然是苗族、瑶族和僳僳族的传说,不过却真实存在,是连具备最先进军事装备的冒险家都无法靠近的热带雨林。毒物甚多,活的死的,见过的没见过的千奇百怪,如果我们运气再差一点不幸掉进了万毒森林,真的就只能等死了。”
安以然忽然噤声,抬眼看他,脸色惨白惨白的,慢慢的挨近沈祭梵,低声说:
“沈祭梵,我、我害怕。”
沈祭梵拧干她头发上的水,知道怕就对了,这丛林里可不比外面,危险得很。
两人正相对无语,却陡然听见丛林中传来低声咆哮,安以然猛地全身僵住,机械一般慢慢转向沈祭梵。
“什、什么声音?”安以然的声音轻轻的颤抖。
沈祭梵手指轻轻按在她唇上,示意她别出声,一边快速收拾地上的东西来不及拧干自己的衣服拉着安以然小心离开。
这里是近水源,正好又是浅滩处,夜晚有不少猛兽会出来喝水。他们若不及时离开,怕是会填了兽腹。
在丛林中生活的野兽对于夜间活动是分外熟悉的,它们的可视度也比常人强几倍,所以沈祭梵紧紧带着安以然快步离开的同时又必须避免发出声响,更要小心避开些异样的植物。
两人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放慢速度,安以然大气都不敢出,这丛林里实在太诡异,静谧得过分,就连两人轻浅的呼吸声都觉得甚是突兀。
沈祭梵温热的掌紧紧贴在她腰上,将她基本上圈在自己身体范围,目光锐利的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安以然紧紧抓着沈祭梵的衣服,低声说:“沈祭梵,能不能休息一下?”
好在今天的鞋是厚底的,要换得高跟鞋她该怎么在这丛林里走?不过此时也走得很吃力,鞋子里面全是水,走一步都能踩出水来。又怕出声音,只能轻轻的下脚,精神还一直处在一个紧绷的状态。
沈祭梵紧紧圈着她,附头在她额上吻了下,在接触她额头发烫的皮肤时微微一震,没出声,可心里警觉了,她身体本来娇弱,经过那么大的惊吓后又落水,这么冷的山间全身都被湿衣服裹着,是极容易病的。
丛林中太暗,可视度不过几米,而且还看不真切,月光被枝繁叶茂的大树遮了去,半点亮光都没有。沈祭梵也不敢这时候打灯,漆黑的夜中一开灯就暴露了他们自己,毫无人性的野生动物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只想着快得走出丛林,因为也并不能辨别出这里的具体位置。
他们落水的水域是澜沧江没错,可他不确定到底是有没有到达泰国境内的湄公河,澜沧江水域沿岸有太多变数,出境后的湄公河流经缅甸、老挝、泰国三国,擦边境而顺流而下汇入海洋。而这三国交界处正是神秘的金三角区域。
“然然,坚持住,很快就能走出丛林,然后我们就能好好休息,坚持住。”沈祭梵暗沉的声音蛊惑道。
扣在她腰上的铁臂往怀里更带近了几分,不允许她耍赖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