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不是不治之症?”老苏的眼睛仿佛能射出两道光来,迅即无比地揪着崔耕的脖领子,拼命地摇晃道:“这病怎么治?快点说,你倒是快点说啊!”
“松手!快松手!”崔耕大呼道:“老苏,你要是把我这个大夫给掐死了,你可就真的绝后啦!”
苏有田这才把手松开,小心翼翼地帮崔耕掸了掸官袍上的灰尘,又不好意思地道:“贤侄,我的好贤侄,莫怪莫怪啊,一时情急,太激动了。贤侄啊,我家大郎的这病……””
崔耕坐了下来,喝了一口茶,道:“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得了,这个忙我帮了。你让我嫂子回清源,还有苏大郎,你也让我一并带回去。你若信得过我,就让你家大郎在我那儿呆上一阵子,跟我厮混一顿时日,我保证他下次回来之后,绝不会再缠着他姐姐不放。以后看到别的女人啊,那眼珠子绝对都能掉到地上来。”
老苏将信将疑,道:“你有把握?这事能成?”
“嗨!你就放心吧。我保证经我教加调理一阵之后,你家大郎不仅会心病痊愈,而且保不齐将来会娶上十个八个老婆,给你生上二三十个孙子孙女。老苏你可得多多保重身体,别到时候记性太差,孙子孙女都认不全啦。”
“那敢情好,认不全啊,我就用毛笔给他们做记号,大毛,二毛,三毛,四毛……哈哈!”
苏有田扬起脸来,畅想儿孙绕膝的场景,乐得合不拢嘴。
笑着笑着,他的老脸蔫了下来,苦道:“贤侄,我那混账儿子能听你的吗?”
崔耕耸耸肩,笑道:“你把那个‘吗’字去了。他要不能听我的,今天还能乖乖跟我回你们苏家?”
“说的也是……说的也是……不过……”
苏有田坐了回去,连连应是,脸色却有些不自然。
崔耕问道:“不过什么?”
苏有田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声,道:“大郎这个病,你早发现几个月就好了。但是现在,我已经答应了贺县尉那边,要把绣绣嫁给他。最近,贺旭隔三差五派人不是来催促,就是来送礼单,让老夫快些定下日子,他好选日子纳绣绣过府为妾。若是让绣绣跟你回了清源城,那贺县尉那边老夫该如何交代?”
崔耕把手一摆,道:“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不就是贺旭吗?在我面起前,他算个什么东西?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眼下绣绣还是我崔家的儿媳,我崔耕的嫂子。光天化日乾坤朗朗,难不成他还敢知法犯法,强抢人妻?真当大唐没了王法?”
老苏当时就泪奔了,道:“贤侄,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你远在清源城,又是从七品的折冲府长史,当然不怕贺旭。但我苏家这一摊子家业,全在莆田城,县官不如现管,我能惹得人家吗?”
话音刚刚落地,就有一个门房下人扑棱棱地拍打着房门道:“老爷,老爷,那个贺县尉府的田幕僚,他又来了!”
“你看你看,又来了~~”
苏有田当场变了脸色,摊摊手对崔耕苦笑道。
随后,他有些恼怒地冲门房下人喊道:“不是前几日就交代你们了吗,但凡贺县尉差人再来,你们就说老夫偶感风寒,不便见客。让那田幕僚改日再来。”
顿了下,又补充道:“跟人家好好说话,再送一吊子的茶水钱,别怠慢了人家。”
“钱早就给了,可是他不肯走啊。”那下人苦着脸道:“老爷,这次田幕僚来跟前几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田幕僚送来了一份黄历,上面勾选着几个黄道吉日。他说……他说……”
崔耕不耐烦地道:“说什么?痛快点!”
“他说,知道少爷已经回府了,这桩婚事应该再无阻碍。黄历上面的几个黄道吉日,老爷务必选一个,贺家也好来纳妾迎亲。如果老爷今天不把日子选好,那之前就是戏耍着贺县尉玩得。田幕僚还说,县尉大人是个暴脾气,更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果的火霹雳,到时候……怕咱们苏家在莆田的面子上不好看了。”
听到贺旭的“最后通牒”,苏有田的脸“唰”地就变白了,扯着崔耕的袍袖,大呼道:“你瞧,你瞧,贺旭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办?怎么办?”
崔耕翻了翻白眼,揶揄讥讽道:“谁让你早前一门心思巴结姓贺的?自食恶果了吧?该!”
不过揶揄归揶揄,但事儿,崔耕还得照着自己的想法做,只见他大手一挥,道:“苏老爷子,这事你甭管了,交给我处理吧!”
言毕,冲着客厅外的封常清厉喝一声,道:“封常清,替本官跑一趟府门,将那个姓田的狗杂碎扔出苏府。他若敢炸刺儿,你就把给本官狠揍他一顿。让他回去带个话,这顿打,是折冲府长史崔大人赏的!”
“得令!”
封常清报了下拳,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去!
望着崔耕轻言一语便定人生死的平静淡然,老苏不由得暗叹道:“这崔家二郎……真霸气!当初我怎么就没把绣绣嫁给崔家二郎,而是嫁给了那短命夭寿的崔大郎了呢?若是将她嫁给崔二郎,老夫现在也是都尉长史的岳父了,哪还用费尽心思去巴结贺旭?唉……真是雁啄瞎了眼,鬼迷了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