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月光从浓密的云层缝隙中透射下来,在地面照出一片清冷的惨白。
两个身材高大男人从镇子东面走来,分从左右两边迅速闪进罗兰藏身的屋角。
为首的汉子穿着一件红黑格子粗布衬衫,满是破洞的牛仔裤腰扎紧了松散的衣角,袒露的胸口丛生着浓密的黑卷硬毛,手里抱着一枝双管霰弹枪,正指着罗兰的脑袋。
另外一个人则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根钉满铁钉的沉重粗棍。
“小子,听你最近弄了不少钱。哥儿几个正好最近手头有点紧。”
汉子狞笑着,把粗大的枪管凑近了一些:“识相的,自己交出来。我不想浪费子弹”
罗兰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扁铁盒子,扔到他的脚边。
这样的结果显然在汉子的预料之中,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盒子,用力拧开盒盖,满意地捻起几张皱卷的绿色钞票。
罗兰顺从的眼睛里暴闪出一丝冰冷的寒光,敏捷的身形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从原先站立的位置猛跃出来,鬼魅般地从抢劫者身侧狭窄的空间穿过,反手拽紧对方持枪的右臂,用钢钳般的虎口卡住肩头关节朝上狠拽,在清脆的骨胳交折与痛苦的惨叫声中,把整条手臂像充气玩具一样拧成了倒“之”字。
“等等,你”
持棍的抢劫者惊叫着,不等有所反应,罗兰手中的小刀已经捅进了他的腹部。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附近的居民。偶尔有几个身影在街口出现,用好奇和复杂的目光探寻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又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别,别杀我。所有的东西都,都归你”
失去右手的汉子恐惧万分的在地上扭动着,从肩膀伤口流淌下来的黏稠液体。浸透了胸口浓密卷曲的黑毛。
惨白的月光映照在林翔身上,在地面投射出一条斜长的影子。
天,亮了。
拖着两具尸体。罗兰慢慢走到“会厅”收购站的窗前。昨夜栖身的墙角,只留下几摊血迹。旁边。还扔着一根沉重的锤形钉头棍。
中午时分,一辆破旧不堪,表面油漆已经脱落成铁红色锈斑的卡车,伴随轴承和零件刺耳的挤压碰撞声,顺着残破的公路,摇摇晃晃驶进了岩石镇。沾满油污和各种不知名附着物的车头上,勉强可以辨别出略微凸起的“东风”字样。
这是往来于“宜闲居”各个收购站间的运输车。
囤积在屋后地窖里的肉块。撒上一层盐,装进洗净的空油桶,整齐码放在歪斜的车厢里,把灰黑的轮胎压得几乎贴到了地面。
拎着装满面包和水的背包,胸前挎着刚刚配上肩带的霰弹枪,罗兰纵身跳进了车厢。
除了五十元的车资,她把剩余的钱都换成了子弹。如果不是意外得到了武器,她还会在这个荒凉的小镇上多呆一段日子。
胖子朱罗双手交叉倚靠在收购站门口,斜着眼睛看着忙碌的手下,还有坐在车厢角落里。杵着枪管假寐的罗兰。
司机站在卡车前面,把摇杆曲轴狠狠插进发动机的孔洞,咬牙切齿地拼命搅动。很快,可怜的引擎被迫发出类似哮喘病人刺耳嘶哑的轰鸣。
“接着”
卡车启动的一刹那。胖子忽然从桌上抓起一个灰色的帆布小包,重重扔进车厢。罗兰解开表面的搭扣,里面装着几块略带温热的烤巨鼠肉,还有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
望着被尘土逐渐掩盖的远去车影,有些失落感的朱罗,从抽屉里摸出一支只剩半截的香烟点上,很是不爽地吸了一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淡然而无聊的眼神看着永远也不会改变的街道,把穿着高腰皮靴的双脚高高翘起,朝着门边狠啐了一口唾沫:“小三,快过来给老子擦鞋。”
崎岖的山体轮廓,从地平线南面慢慢延伸过来。散碎的石块半埋在干燥的泥土里,裸露的表面有种发霉腊肉般的浅红。奇异的颜色从石块间蔓延开来,把整个庞大的山体全部笼罩在内,却又不会散发出令人恶心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