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
金玉楼心里尖叫道。如果他是一只猫,这时候全身的毛发都应该竖起来了。
小表哥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有人告密?
他左顾右盼寻找着自己的两个侍卫,目光转悠了一圈,在门口看到了小三小五,凶狠地盯着他们的眼睛——让你俩出卖少爷,无法无天了还!
小三小五纷纷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告的密。
“别看了,不是司书和闻墨说的。”姜晗在他身后淡淡说道,一手提起茶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满茶。
金玉楼赶紧转回头,缩着身子继续装小媳妇样。
“想知道怎么回事?”姜晗问道。
从他这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金玉楼滴溜溜转动的眼珠子。这小子低头装乖也就罢了,还不知道掩饰得好一些,心里想什么,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金玉楼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想……”
知己知彼才好应战,等他知道谁是小表哥的内应,以后也好躲着。
姜晗轻而易举地读出了他的小心思,也不点破,只说道:“你进京前,我曾画了你的画像,令画师描摹,予府中诸人人手一份,将你的样貌牢记在心。原是怕你来了京城四处乱跑,找不到我府邸在何处,有认识你的人也好引你前来。”
金玉楼慢慢张大了嘴。
姜晗说着话音一转:“也是我想了这么一出,今天管家出门回来,便和我说看见了一个与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去了寻仙馆。而后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你就上门了。”
这么一来就说明管家确实没有认错人了。
金玉楼有些不服气:“小表哥你太阴险了,竟然叫人监视我。”
姜晗摇摇头道:“管家不过是无意间看见了,怎么能算有意监视。你要是不去那等烟花之地,十个管家也看不到你。”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怎么就那么倒霉被人看见了呢。
金玉楼心里懊恼,又觉得有些委屈。他是去了寻仙馆没错,可刚好赶上关门,也没体验到什么呀。
心里想着什么,嘴上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姜晗道:“你存了这样的念头,不过是因为特殊情况才没能达成,不代表你本身没有问题。姜家与你金家虽非名门望族,但始终要记得洁身自好四个字,花街柳巷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知道你父亲写予我的信里都说什么了吗?”
金玉楼瘪瘪嘴不吭声。
“姑父在写予我的信中说,你近来结识了几个富家子弟,与他们纵情声色犬马,日日玩物丧志。他原本请了西席教你念书,你却故意气跑了人家。想带你接手家族事物,你又百般推脱。我说的这些,是也不是?”
“是……”金玉楼低低地应了一声,又辩解道,“也没有纵情声色犬马,就是与他们几个一起看了几场戏,然后我做东请他们游了两次湖。”
认识的那几个富家子弟俱是擅长玩乐之人,朋友相聚时也带着他跑了几家酒楼和赌场,让他开了眼界,可后来家里的老头子发现后立刻就断了他们的来往,借着生意要做到京城为由,把他提前打包踢出家门,让他去投奔小表哥。他虽不太情愿,却也不敢违抗老头子的命令,只好带着小三小五上路。
“先生那事我不是故意的,但小表哥你也知道,我本来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他说着又默默垂下了脑袋。
“姑父让我在京城多关照关照你,督促你读书,免得你不小心走上歪路。他临行前应当也嘱咐过你吧?”姜晗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结果,你做得倒好。”
“我爹说让我听你的话,一切以你的意见为主,勤奋读书好好做人……”金玉楼闷声闷气道,“表哥我错了。”
姜晗无奈地看着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金家富甲一方,哪怕金玉楼肆意挥霍也都一辈子吃穿不愁。金家人也都极为疼爱家里的这根独苗,尽情地宠着他。也许就是这样优渥的环境才养出了金玉楼这般天真的性子,说话直率,不怎么通人情世故,也极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接近利用,甚至带上歪路。
姑父以前时常将他送至姜家,也是怕他在外结识狐朋狗友,从此堕落。又因为惦记金家财富的人不少,平时对他的交际也看得比较紧,导致他长这么大岁数,最知心的好友只有姜家两兄弟。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挺可怜的。
“这件事就算了。”姜晗说道。
金玉楼猛地抬起头,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真的?”
小表哥竟然不训他不罚他了?
天要下红雨了吗?
“真的。”姜晗点头,“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奇,并非像姑父担忧的那样走入歪道,所以这一次,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金玉楼喜上眉梢。
亏他先前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想着小表哥若是真要罚他,他咬咬牙也就认了,大不了多哭两声认认错,没想到他竟然放了自己一马。
“不过——”姜晗来了一个转折,满意地看到金玉楼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你撒谎隐瞒此事,试图瞒天过海,我还是要罚你的。”他微微挑眉,一张脸终于不再冷着,“今夜在书房练字五十张,写不完不准睡。”
金玉楼动了动嘴唇,他抢先一步截断道:“也不准让司书闻墨帮你写,届时我会一张张查阅的。”
一喜一悲,金玉楼的表情都要僵化了。他仿佛看见自己头上徘徊着四个大字: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