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漓走的远了,渐渐湮没在人群中。楚情呆立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返回云梦楼。
到了后庭院,莲娘在墙角的秋千上摇晃。
“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情丫头,你怎么想?”
“我对苏宜毫无男女之情。”
称呼太子的名讳,却说毫无男女之情。莲娘笑了笑,“谁相信?”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无需向谁证明。”
莲娘摇头,“只怕你还不到证明的那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别忘了,那个小姑娘说的,今上最不喜有情人终成眷属。现在今上认定你和太子有私情,你们就一定有私情。楚大人手中无实权,现在可是护不住你了。”
楚情抿嘴,烦恼地问,“那该如何?”
莲娘神秘地说:“你在宫中做了什么,还用我说?”
楚情有些茫然。她在宫中吃饭睡觉,没做别的。除了被苏放调戏……
莲娘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很多时候,人都不是为了自己活的。在别人眼中你说什么样,你很难改变的。所以,用些心。”
丞相府,胡庸和夫人坐在花架子下,胡青苗在不远处打起书案,照着两人描摹。
“青儿,娘亲腰肢有些软,今天就到这里行吗?”
胡庸说:“好不容易说动青儿动笔,你多忍忍。”
夫人说:“再忍下去,我就动不了。”
胡青苗放下笔,拍手道:“大功告成,来看看。”
三人围着书案看画。胡承志走过垂花门,站在松树后,没有出声。好像父母和女儿能轻易融到一起,面对男孩子,总要求独立坚强,喜怒不形于色。
胡庸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收敛几分,朝他招手,“孩儿过来,看你妹妹做的画。”
胡承志依言看画。画中男女相依,都看向前方,但两人头挨着头,无比亲密。
“画的真好。等我成婚后,还请妹妹帮我和你嫂子也画一副这样的画。”
气氛有些冷。
胡庸收回搂着胡夫人的手,胡夫人知道丈夫要训子,对胡青苗说:“看你小脸脏的,到娘房里梳洗一番。”
胡承志立刻猜到胡庸要说的话,等两人走后,说道:“父亲,我想得很清楚,今生非楚筝不娶。”
胡庸深知,拔苗助长不是长久之计,叹息道:“你且随我来。”
两人换上常服,走茶楼里坐了片刻。
茶楼正中间说两尺高的方台,方台上摆了张围着布幔的条桌,条桌后,优伶抱着琵琶弹唱。
片刻,优伶下场,旁边有人说:“你知道不,现在都传遍了,国公爷摔断了腿,前程断了一半,但人家姑娘生得好,老大嫁到丞相府,老二嫁到逸王府,老三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说要嫁给太子的。”
桌子对面的人磕了一把瓜子,“京中哪位千金不羡慕楚氏三姐妹。长得好,嫁得好,娘家好,夫家也好。不管谁是谁非,绝对立于不败之地。”
三教九流之地,传言很多,京畿司禁不住百信的舌头,只能听之任之。胡承志却是白着一张脸,把面前的碗摔倒那两人面前,“闭上你们的狗嘴。”
两人见年轻气盛的公子哥穿着讲究,料想他们惹不起,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
胡庸喝了口茶,憋在嘴里,忍了又忍才咽下去。然后桌上的茶盏在没动过。
胡承志气呼呼地说:“父亲安排的一场好戏,真让儿子大开眼见。”
胡庸摇头,“你若是这么想,真枉费我栽培你的一番苦心。”
胡承志无言以对。
自古以来,流言便是伤人的利器。胡庸即便再大胆,也不敢安排人编排陛下。如此,便是有心人胡说,然后以讹传讹传成这样。
“我已到不惑之年,只有你一个儿子,从小对你很严厉,自然说希望你好的。我看的出,在大是大非面前,你能把持得住,为何偏要和楚家大小姐纠缠不清?”
胡承志说:“这是圣上赐婚。”
胡庸拍他后脑勺,“这是陛下和公主赌气。你不过说他们的牺牲品。脑子灵光些,趁着楚大人受伤,把婚期延后。”
“不要!”胡承志动动嘴,对上胡庸雪亮深邃的眸光,咽了口吐涂抹,“若是没有楚大小姐,儿子不过一介只懂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父亲教导儿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
胡承志在质问下保持沉默,只是黝黑的皮肤下,依稀可见一丝红晕。
胡庸仰天长叹,好气又好笑。他是个情种养出个儿子也是情种。罢了,这是他一门的命数。
“我不会再逼你。但你想清楚,有朝一日,你那心上人和一家子起了冲突,你该保住谁!”
苏放听完风雅汇报云梦楼的消息,听到楚情说她对苏宜无男女之情,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过毛都没长全的小毛孩,懂什么是之情?”
风雅低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主子说的是。太子从小混在女人堆里,见到女人躲还来不及,怎么会喜欢女人。楚情小姐性格古怪,从来没和男人接触过,又怎知男人的美妙。”
苏放凉凉地瞟了风雅一眼。
风雅噤言。
苏放弹弹手指,“你说的不错。那个丫头,性格确实有几分古怪。”
若是有一天,冷冰冰的姑娘热情如火,缠着粘着他,该是什么样?苏放深吸两口气,压下突如其来的躁动,有些迫不及待见到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