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说过我要保护你,我不会让你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即便变成恶魔,我也一定会守护你。”
安笙低敛起眼帘,眸光凝重如海。原来,是当年她不慎着了夏贵人的道从城楼上摔下的情景让他看见了,没想到却是她让无虑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终究是她害了他。
安笙起身,将无虑轻拥在怀,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额头:“无虑,娘亲不会离开你的,娘亲会一直陪伴着你,看着你长大,无虑,答应我,收起你的锋芒,让娘亲来守护你,好吗?”
她温柔的询问,就连语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嗯。”无虑虽点头应着,眸光却依旧犀利。
安笙轻轻放开他,手掌温柔的抚摸过他水嫩的面颊:“无虑,听娘亲一句,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无虑嘀咕着回了句:“我知道了。娘,我累了,先回房了。”
“嗯。”安笙点头,看着他离去。
殿门缓缓关闭,无虑在殿前停住脚步,一旁小太监急忙躬身上前:“王爷有何吩咐?”
无虑负手而立,不急不缓的吩咐道:“烦劳公公去一趟太医院,告诉张太医,本王突重疾,让他去一趟惠贵妃的寝宫通禀皇上。”
“是,奴才遵命。”那小太监躬身领命,快步离去。
张太医是看着无虑长大的,只需只言片语,便可了然于胸。
他丝毫不敢怠慢,匆匆赶去惠贵妃寝殿,却被门外的宫人阻拦。
守门的两个侍卫横剑阻拦:“惠贵妃娘娘与皇上在殿内,娘娘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
而张太医是帝王心腹,自然不会畏惧区区两个守卫:“都给本官让开,中州王重病在身,本官要即刻承禀皇上,若中州王有三长两短,你们几个脑袋也不够砍。”
他一把推开两个侍卫,向殿内冲了进去。为了将戏做真,砰地一声,张太医直接撞开了殿门,只是,殿内的情形却让他愣在了当场。
本以为会是一副男女欢.爱的画面,结果,却是君修冥坐于主位之上,惠贵妃屈膝跪在他脚下,哭的梨花带雨。
君修冥单手托腮,墨眸冷魅:“如此莽撞的冲进来,张太医,你最好是有充足的理由。”
“叩见皇上。”张太医屈膝跪地,急切又道:“岂秉皇上,中州王疼痛不止,只怕是伤疾复了,梦靥不停,一直呼喊着皇上……”
“你说什么?”未等张太医将话说完,君修冥已经大步迈出寝殿。
他一路飞奔而去,所谓关心则乱,对于张太医的话,竟然没有丝毫怀疑。
他破门而入时,殿内安安静静,只有安笙独自坐在梳妆台前卸妆,雪衣素颜,长披肩,她一直很美,美得简直不真实。
“无虑呢?好端端的怎么会伤疾复的?”君修冥如一阵风般冲进来,一副忧心忡忡之色,难以掩藏。
无虑的伤是一年前,他严苛训练时生的意外,可这一年一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复?
安笙起身,不解的看向他:“什么?”
君修冥何其精明,一看安笙的反应,便想到了事情的始末。这个鬼灵精,越来越胡闹了。
只不过,这孩子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他知道只有张太医才足以让自己信服,何况,即便事情败落,他即不舍将他如何,也不会将张太医治罪,倒是避免了无辜的奴才受牵连。
安笙同样凝视着他,眸子由涣散逐渐变得清晰了,她不笨,短暂的思索之后,也想通了其中一二,无虑这孩子,真是不像话,他此举只会让事情越来越乱。
她的男人,她怎么会不信任,率先说道:“这并非是我的意思,夫君可不要误会。”
君修冥邪气的扬着唇角,缓步来到她面前,指尖轻轻的捏起她一缕秀:“阿笙何必急着否认,若这是你的主意,我会更高兴。”
“那真要让夫君失望了。”安笙故意向后退了一步,随着她的动作,那一缕柔软的丝划出君修冥指尖。
他挑了衣摆,在一旁软榻上坐了下来,看着她去掉饰:“今夜朕留下来陪你。”
这样的话,在夜半三更听起来,极为暧昧,安笙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夫君既然来了,那么我们就谈谈吧。”
“好。”君修冥点头,一把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将脸埋在她的颈项处:“好香!”
安笙没好气的硬将他的脸抬了起来:“你给我严肃点,夫君知不知道无虑在你身边埋了眼线?”
君修冥温笑,而后不温不火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错愕的反而是安笙:“你知道?”
“嗯,朕知道。”君修冥俊颜平静,幽深的墨眸深不见底:“无论是宫中还是朝野中,都遍布朕的眼线,自然,朕的身边眼线也不少,当然,也有无虑。只要在朕的控制范围之内,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安笙的拳头紧握着,有些生气:“可是,无虑只有七岁,他就已经学会了勾心斗角。”
“这就是身为皇子的命运。”君修冥轻叹着,无虑诞生的那一天,一举一动都从未逃过他的眼睛,他看着这孩子一点点成长,心机越细腻深沉。
“所以我根本不想他做什么皇子,君修冥,我不想他变得和你一样。”安笙不由得拔高了音量。
“我那样让你厌烦吗?”君修冥敛眸,神情受伤的看着她。
安笙别开眼帘,语调清清冷冷:“这与厌烦无关,只是厌倦了这里的一切。我不想眼睁睁看着无虑一天天变得冷血,变得眼中只有权势欲.望。”
君修冥的手紧攀住她双肩,俊颜凝重,声音低沉:“阿笙,无虑想要生存,就一定尽快成长起来,他是朕的儿子,就一定要有担当。”
“可我宁愿他不是你的儿子!”安笙有些失控的推开他,身体踉跄的后退着,见他的神情变得黯淡,安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错了话,解释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只是不想他双手沾染亲人的鲜血,我不想他踏着层层白骨登上冰冷的皇位,君修冥,你究竟能给他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赐予的无法满足他的野心,那他会不会抢?弑父杀君,历朝历代屡见不鲜,君修冥,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可怕?”
安笙单薄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泪在眼眸中不停的打转:“夫君,放过我们的无虑吧。”
君修冥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心中隐隐的抽痛:“阿笙,你想的太多了,朕也是这样一步步走过来的。
朕知道这条路有多艰辛,可是,作为男人,要守护自己在乎的一切,就必须站在权利的巅峰。”
他将她抱回软榻之上,拥在怀中,温柔抚慰:“什么弑父杀君,别胡思乱想,无虑本性良善,绝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事。”
“可是……”安笙还想说些什么,却已被君修冥的指覆住唇片。
他神色认真,没有半分玩笑之意。“好了,朕会妥善处理此事,你不必担心。历朝历代,宫中的血雨腥风,起因皆是众皇子夺嫡。朕不会让悲剧生在无虑身上的,因为,他会是朕唯一的孩子。”
他此生,杀戮无数,从不奢望子嗣绵延,上天将无虑赐给了他,他此生足矣。
她平静的看着他,并没有丝毫动容:“我想带无虑离开,我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变成嗜血的恶魔。”
君修冥断然拒绝:“不行。”
安笙冷然的笑:“君修冥,我没有和你商量,我只是告诉你我的决定。除非他不想和我离开,否则,我一定会带走他。”
君修冥的脸色很难看,只有安笙才能让他这样的手足无措。
他无奈的叹,头轻轻的靠在她肩窝:“阿笙,你要相信朕,给朕一点时间,朕会让后宫成为我们真正意义上的家。”
安笙的眸子有片刻的茫然,但最终,还是妥协了:“我只是担心……”
他紧拥着她,墨色的眸子染了一层湿意:“不用担心,阿笙,朕不能没有你和无虑,你倘若真将无虑带走,那无异于是要了朕的命。”
安笙叹息了一声,任他抱着,其实她同样很无奈,那个做父母的,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阿笙,睡吧,无虑的事情朕会处理好。”
而后,一直是极为安静的,整整一夜,君修冥静静的凝望她,静静的守护。
浑浑噩噩间,安笙渐渐陷入了梦境,梦中都是初次相遇时的场景,他们在万花谷渡过了一载的光阴,那年是安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而那年的时光对于君修冥来说,同样是无可取代。
安笙在他身边的日子,每一天,都带着缤纷的色彩,她给他快乐,同样也带给他疼痛,让他在痛苦与欢乐之间煎熬着。
从没有人带给他那样的心动,从未有人可以让他那样的刻骨铭心。
君修冥的手掌轻轻的抚摸过安笙的小脸,他肆意的触碰她,亲吻她:“阿笙,安心睡吧,朕不会让无虑走上弑父杀君的路,也不会让你和无虑离开的,你们是朕的命。”
天亮的时候,安笙才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早已没有君修冥的影子。
天色还早,尚未到早朝的时辰,她想,他应该是和无虑晨练去了。
安笙洗漱更衣,然后推开.房门,到院中散步。
只听得花海之中,传来刀剑之音。
安笙向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花海之中,君修冥正在教无虑练剑,父子二人的神情都很认真。
无虑手中一把月光剑上下翻飞,而君修冥只握着一把木剑,偶尔出手指点一二。
君修冥蹲在无虑身前,用绢帕轻轻的擦拭着无虑额角的细汗:“好了,今日就练到这里吧,朕要上朝了。”
无虑嘻哈的笑着,突然伸出手臂环住君修冥的颈项,在他耳畔低喃道:“爹,我知道你忙了好些日子都没跟娘亲在一起,你昨夜和娘亲相处的如何?你们都做什么了?”
君修冥失笑,指尖轻弹了下无虑的额头:“你这小鬼,还敢提昨夜的事,朕还未跟你算账呢,这么久,难道太傅没教过你,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吗?”
无虑将头靠在君修冥肩膀,撒娇的说道:“孩儿才不管什么欺君之罪呢,我不过是跟父亲说了个小谎而已,爹爹要惩罚无虑也未尝不可,但是不许太重,因为娘亲会心疼的。”
君修冥朗笑着将无虑抱起:“你这机灵鬼,知道朕舍不得罚你,就学的越来越骄纵。当真是朕宠坏你了。”
无虑嘻嘻的笑,就任由他抱着:“朕去上朝了,等朕下朝回来陪你一起用膳。”
君修冥抱着他走出花海,边走边道:“用过早膳,朕就要考你功课了,昨日太傅来跟朕说,你很不谦虚呢。”
无虑嘟唇抱怨:“那个老头只会告状,同样的东西,他反反复复说了多少遍,他说得不烦,我听得都烦了。”
君修冥温声的训斥,倒是一副慈父的模样:“太傅是太祖时期状元出身,才高八斗,他能扶持三朝,自有过人之处。臭小子,你给朕虚心点。”
安笙躲在树灌之后,待父子二人的声音消失,才从灌木后走出来。
她蹙眉沉思,心想,或许她真的是想得太多。
她回到殿中时,侍女已经备下了早膳,无虑坐在桌边,吃的正香。
无虑指着满桌可口的食物嘀咕着:“娘,快过来用膳。”
安笙在他身侧坐了下来,淡声开口:“不是要等你爹爹一起用膳吗?怎么自己先吃了?”
无虑一顿,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安笙坦然回道,并未隐瞒:“刚刚散步事无意间听到你们谈话。”
无虑抱怨着:“他喜欢用膳的时候考问我功课,每一次都定要将我问到哑口无言才能罢休,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哪里吃得饱。”
他现在有了经验,每一次君修冥要考问他功课,他都会先把肚子吃饱。
安笙含笑,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入无虑的碗中,并温声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无虑吃饱之后,放下碗筷,又道:“娘,你还不知道吧,惠贵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哦?理由呢?”安笙不解,难道昨夜君修冥到杨沁月的寝宫,就是为了处置她吗?那么,理由又是什么呢?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将后宫嫔妃一个不留。
无虑懒懒的挪了下身子:“听说有人参奏了杨尧一本,爹爹好像很生气,下命杨尧今日午时三刻处斩,杨家一族全部流放。杨沁月身为罪臣之女,免不了要受牵连。”
安笙低眸不语,点了点头表示知晓,而后浅饮了口清茶,放下手中茶盏,随意问道:“无虑为什么不唤‘父皇’?”
无虑固执的回道:“父皇,既是父,也是皇。可无虑只想他是我爹爹。”
他的话让安笙十分无奈,又多少有些苦涩。
她自然懂得,无虑需要的只是父亲,而并非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想,君修冥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欣然接受了爹爹这个称呼。
君修冥下朝后一边考无虑功课,一边吃着早膳。
起初无虑还都答得上,越到后面却越来越难,只好闷闷的道:“哼,下次我一定不会被你难住。”
说着便从君修冥手里拿过书来看刚刚考过没答上的题,嘴里一直细声嘀咕着,像是在理解书上的内容。
君修冥笑了笑,对一旁正给他和无虑织毛衣的安笙说道:“燕国太子等会就要离开北盛,我会亲自去送一程,你要去吗?”
安笙想了想与他的交情毕竟不止是两国交好的友谊,还是相识的故人,不知此番一别又是多少年,便点了点头:“嗯。”
一听说可以出宫,无虑死活都要跟着,安笙对无虑一向言听计从,而君修冥又管束不了他,一些小事上也有着他胡闹。
只是他们尚未迈出菀宁宫,只听得殿外传来杨沁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君无虑被吵得烦躁躁:“怎么一大早就来哭丧,烦不烦啊。”
三人走出殿外时,只见杨沁月依旧跪在石阶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今日午时三刻,杨尧就要被斩了,杨沁月跪也跪了,求也求了,看样子,君修冥依旧无动于衷,杨尧这次是非死不可了。
安笙在她身前停住脚步,突然间,有种莫名的伤感。或许是感同身受吧,失去亲人的痛楚,没有人比她更懂。
“杨将军罪无可恕,贵妃娘娘节哀吧,好好照顾自个的身子,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杨沁月抬头看她,眸中尽是狠戾之色。
她咬牙切齿道:“安若离,你别得意,你害死我大哥,本宫绝不会放过你的。”
无虑冷眉相对:“杨沁月,你敢伤我娘亲一根头,本王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无虑。”安笙喝叱一声,将他拉在身后。她虽有错,但得饶人处且饶人,她现在的确可怜。
无虑牵着安笙的手,踏上了出宫的马车:“爹,娘,我们走,别被这种人扫了兴致。”
杨沁月瘫软的跪在原地,双眼红肿,欲哭无泪,看着人家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离开显得格外的刺眼。
她抬头看向天空,午时三刻,很快就到了,她不仅救不了大哥,就连给他收尸都做不到。
宫妃不可轻易出宫,她求过君修冥的,可是,他不允。
他冷漠的对她说:如果还想继续活命,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冷宫中。
她哑声说道:“荷子,我们回宫吧。”
“是。”侍女荷子搀扶着杨沁月,主仆二人踉跄的向冷宫而去。
杨沁月紧锁住殿门,宫内高挂起白绫。
杨沁月在荷子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丧服,她带领着几个宫人跪在院落之中,供奉了杨尧的牌位,烧起了纸钱。
转眼,午时三刻已到,午门外,杨尧游街之后,被当众砍头,身异处。
敛尸官也只是命人草草的将尸体用草席子卷起来丢入万人坑。
而冷宫内,杨沁月哭的跟泪人一样。
侍女荷子跪在她身侧提醒:“娘娘,宫内是不许私**烧纸钱的,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娘娘可是要受牵连的。”
杨沁月失控道:“本宫的大哥被斩,难道本宫连为他披麻戴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荷子吓得身体一颤,却还是战战兢兢道:“娘娘,您听奴婢一句劝,以后在外人面前莫要再提起杨大将军。
将军是罪臣,您现在是罪臣之妹,皇上念及旧情,才留了您一命,若是此时让人抓住把柄,只怕会对娘娘不利啊。”
杨沁月紧咬着唇,硬是抹掉了脸上的泪,在荷子的搀扶下起身,忍痛吩咐道:“将这些东西都处理掉,那些白绫也全部扯下来,本宫已经失去了哥哥,不能再失去这条命,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是,奴婢遵命。”荷子忙吩咐手下人,将殿内恢复原样。
杨沁月靠坐在榻上,一脸的憔悴,侍女端了茶盏过来,躬身递给她:“娘娘,喝杯温茶暖暖身子吧。”
杨沁月摆了摆手,提不起半点精神:“大哥尸骨未寒,我这个做妹妹的无能啊。”
荷子安慰道:“娘娘,这不是您的错。”
杨沁月沙哑道:“不,是本宫无能,若本宫是皇上最爱的女人,他一定会为了我饶恕大哥一命的。”
荷子也是一脸的晦暗,嘀咕了道:“皇上爱的是贤妃娘娘。这是北盛人人皆知的事,如今皇上疼宠贤妃,日夜宿在菀宁宫,对中州王更是宠的无法无天。”
杨沁月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之上:“本宫不管她是安若离还是安笙,她和皇上的孽种,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荷子再次举起手中茶盏:“娘娘息怒,气大伤身啊。”
杨沁月猛灌了口茶,而后又道:“本宫让你雇的杀手,都安排好了吗?”
荷子回道:“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安排妥当。”
杨沁月苍白的脸,尽是狠戾之色,那模样恨不得将安笙拆骨吃肉。
当初大哥将银子留给她时,她还不甚在意,如今才现,钱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今日本宫就让你们母子葬身郊野,为我大哥报仇雪恨。”
……
彼端,君修冥一行人将燕国使团一路送到城外,温孜言方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里吧。”
君修冥微一拱手:“此去只怕后会无期,保重。”
温孜言含笑点头,见与不见,早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人生中曾有过这样一段际遇,曾有过这样一个敌人,同样也是朋友。
他翻身跃下骏马,大步来到安笙身前,唇边笑靥带着几丝俊朗邪气:“本王可以吻你一下吗?安笙。”
他想,他此生应该是最后一次唤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安笙在他的生命中将彻彻底底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