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熙宁新法的诏书一颁布,果不其然,天下议论纷纷,新法都还没正式恢复呢,地方上已经闹成了一锅粥,章惇等人认为反对的声音之所以如此大,还是旧党作怪的缘故,所以打击旧党更加不遗余力。
这一日,章惇收到各地上报的士绅民众反对新法的公文,看着那厚厚一叠文件,几乎全是在说新法如何如何不好,甚至多份文书上还提到老百姓怀念司马光、吕公著当政时候,不由得心情大坏,一把将文件都推到地上,恨恨地道:“司马光、吕公著!”
在呈给章惇之前,蔡卞已经看过全部的文件,自然知道章惇为何会发这么的话,这时候在一旁说道:“老百姓之所以说新法不便,还不是那些旧党在里面使坏,若是再让他们这样为所欲为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章惇听他话里有话,皱了皱眉头道:“元度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参详。”
蔡卞已经进政事堂,担任尚书左丞一职,高居宰执,章惇依旧像下属一般对待他,眼中不可察觉地闪过一丝恼意,他强行把心中的不满压住,缓缓说道:“旧党之所以还敢为非作歹,无非是认为他们已经被贬到地方,朝廷再不惩罚他们。所以要让他们闭嘴很简单,找几个有影响力的贬到岭南,追夺朝廷对他们的恩利,剩下的人看还有谁敢多事!”
“这个……”虽然恨不得将旧党的人全都打发到海南岛晒太阳去,可是毕竟才把他们贬到地方不久,这么快就再对他们打击,恐怕会招人非议,而且皇帝赵煦那里恐怕也通不过。
“我们又不是把所有的人都要处罚,只是挑几个影响力大,但是本身有没有多少实力的,比如已故的司马光、吕公著,他们在旧党中有着无以伦比的声望,可是毕竟已经是死人。我们追夺朝廷对他们的恩泽,将他们的子孙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杀鸡儆猴,看还有什么人敢挑事?”
曾布担忧道:“追夺恩泽,此例不可启。异时奸人施于仇怨,则吾辈子孙皆为人所害矣。”
章惇冷笑一声,无所谓道:“那时我都死了,就算被鞭尸又如何,何况只是追夺给子孙的恩例!还不如现在夺了他们的恩例,为恢复新法扫清障碍来的实惠。”
曾布见章惇和蔡卞都主张拿司马光和吕公著的子孙开刀,虽然心中觉得不妥,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暗叹一口气,专心替谋划起来。
众人最后意见达成一致,又对具体如何操作反复推敲觉得没有问题后,上报皇帝赵煦定夺,章惇突然问曾布道:“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曾布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章相公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次保证让文彦博那老匹夫吃不了兜着走。”
章惇点了点头,毕竟,相对于那些已经被赶出朝堂的旧党之人来说,还是文彦博这个退休高官的威胁大的多,只有扳倒他,才会让旧党彻底歇菜。
当日,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联名上书赵煦:“司马光、吕公著诋毁先帝,变更法度,罪恶至深,及当时同恶相济、首尾附会之人,偶缘身死,不及明正典刑,而亡没之后,尚且优以恩数及其子孙亲属,与见存者罪罚未称,轻重不伦。至于告老之人,虽已谢事,亦宜少示惩沮。”
赵煦看到奏章后,当即大笔一挥:准了,交给政事堂执行,于是下制,追贬吕公著为建武军节度副使,司马光为清海军节度副使,王岩叟为雷州别驾,夺赵瞻、傅尧俞赠官,追韩维子孙亲属所得荫补恩例,孙固、范百禄、胡宗愈各与恩例两人,其他的全追夺。
刘过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中和妻妾赏花,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上帝欲使其灭亡,必先另其疯狂,要推倒章惇,更容易了。”
绿衣听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婢子怎么听不懂?”
刘过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子,笑道:“听不懂就对了,要是以你的智商也能明白的话,这句话也就不会成为名人名言了。”
芄兰在一旁替自家男人解释道:“阿郎的意思是,章惇他们这一招是步臭棋,虽然暂时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是从长远来看,其实反而是不明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