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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齐王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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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澜和纪太夫人才刚刚闹了一场,圣人头痛欲裂地回到勤政殿,又听闻汝阳公主在工部闹事,还出手打伤了厉出衡,他更是焦心烂额,心烦意乱。纪澜这厢要退婚,他尚且还能在圣人之尊压下去,可汝阳这般不争气,事情还未平息,她又跑到工部耀武扬威,而且还是落在齐王的手上。

说实话,圣人和这个儿子最不亲,因为不亲,疏离,所以父子二人之间如同陌生人一般,什么帝王威仪在这个儿子面前,根本就无从着手。齐王十年不上朝,但还是让他管着工部,可他连工部都不去,一年到头在京城的时间也并不多,就算在京城也不会进宫请安,除了年节时必要的相聚,他才会勉强出席。

齐王把汝阳公主送回宫,八年之后第一次主动走进勤政殿。他与圣人的关系不睦由来已久,谢氏的进宫是圣人情非得已的选择,那时候圣人一门心思都在皇后身上,同时进宫的谢氏和王氏,又以王氏美貌著称,出身大家而备受圣人的喜爱,而纳谢氏是为了安抚谢家,相形之下,就多了几分心不甘情不愿的意味。自

四皇子出生之后,圣人对他十分冷漠,其他皇子该有的待遇,在他这里若是没有人提起,只当是没有这个儿子。谢氏的性子执拗而又倔强,不曾主动向圣人开口,他们母子的生活有一段时日过得相当拮据。可谢氏是四妃之首,她的品级该有的待遇宫人也不敢短了,可却连王美人那边都比不上。

后来有一日谢桐进宫,发现他们母子平日的吃食还比不上他,回家就和谢更始说了。谢更始那时候已经是右相了,听闻姑姑的境况之后,向圣人提出让谢桐入宫为四皇子伴读。而齐王的品学在诸皇子中已是出类拔萃,圣人觉得没有必要让谢桐进宫,谢更始遂提出让齐王离宫开府,由谢家代为教养。

其实圣人还是颇为忌讳谢更始,他之所以纳了谢氏却又对她敬而远之的原因,就在于谢更始早年的名动京城。因为以谢更始的才学总有一日会位及人臣,谢家那时已经是权倾朝野,可是为了杨皇后的承恩公府,圣人不得不打压谢家,但谢更始仍是一步一步爬到右相的位置。谢家的如日中天,对太子始终是一个隐患,多年来遍寻不到谢家的半点错处,只能让谢更始停留在右相之位。给太子找了宋家这门亲事,可谓是与谢家分庭抗礼,相互制衡,可保太子顺利登基。可东宫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弃掉太子妃和宋氏。

眼下,朝中唯有右相谢更始,一家独大。

齐王一脚踏进勤政殿,撩袍行礼,没有丝毫的犹豫,可眼中的清霜却是一览无遗。宫人们见状,纷纷垂眸静默,不许正视齐王,殿中的气氛也因为他的出现而冷了下来。

圣人原本瘫在龙椅上的坐姿也渐渐挺了起来,正襟危坐,轻扬下颌。

齐王并不抬头,把他要说的都说了一遍,“儿臣只是恰巧经过工部,没想到遇到汝阳公主行凶,这皇室的威仪都叫这样的公主给败坏了,还好儿臣不是和她一母同胞,否则叫把她吊起来痛打一顿,也省得出去丢人现眼。”

在含元殿纪澜和纪太夫人已经用最直言的言辞控诉汝阳的过失,眼下高斐又用这种不屑的语气看似指责汝阳的过错,可却把矛头指向了圣人。

子不教,父之过。

“原本儿臣是不打算插手此事,可汝阳这般跋扈,也该给她一个教训。”说着,齐王把一叠卷宗呈了上去,“奏折儿臣就不写了,写了父皇也不一定会看,还是简单说说就好。长公主府的兴建过程中出了人命,这本是所有工程都会遇到的意外,只要照章办事,没有违规办事,给多少抚恤金都是有定例的,工部有明文规定,可以按例申请。可这一次死的十个人,全都超出原有的定例。父皇您有的是银子,儿臣管不着您想赔多少钱。可是您这么一做,日后工部就很难做事情。有了这样的先例,还是父皇您的旨意,日后这次的赔偿抚恤就会成为常例。儿臣不是不想多给银子,可无规矩不成方圆。”齐王抬眸淡淡扫过他父皇那张倦意渐生的脸,继续道:“可儿臣从工部的卷宗中发现,这些银子是杨昭默从别处挪来的,是从什么地方挪的呢,竟然不是父皇您亲自拨的,委实让儿臣颇有些意外,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竟然有通天的本事,也敢私挪江南建造抗洪大坝的银子。厉出衡查实之后,发现是工部右侍郎曹方批的单子。于是又把曹方找来一问,才知道是长公主殿下的手谕。”

圣人的眼皮一跳,翻开卷宗第一张就是汝阳的字迹,还有她的长公主印信,完全造不了假。

“儿臣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手谕还能命令我工部的官员!原来儿臣还是不信的,今日在衙门竟见她手持马鞭,对朝臣动手。”齐王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是儿臣久疏朝政,还是朝堂有了新的规矩,后宫也能干政了!”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圣人想接都接不住。

“汝阳年幼无知……”

齐王直接把圣人的话头给拦了,“已经许了人家,赐了长公主府,还说是年幼无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留在宫中多养几年,不要到了婆家丢人现眼。”

“汝阳的婚事又与你何干!工部的事情,是汝阳的错,可你多年来不管事,手下的人难免疏怠,这件事你也是有责任的。况且,这件手谕是不是汝阳亲笔,又有谁知道!你在没有查清楚之前,就随意给汝阳定罪,简直荒唐。”

“是吗?”齐王冷道:“既然父皇对儿臣有这么多的满意,那么儿臣即刻回工部,处理诸多事宜。这头一件事,停止长公主府的兴建,彻查所有涉案人员,事情一日没有查清楚,长公主府就一日不能开工。”

“你……”圣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给朕滚!”

齐王该说的也都说了,抬步就往外走,没有一刻迟疑。

还没等圣人气顺,十三皇子就进来了,一看他父皇那张脸,就知道被老四气得不清。老四这个人对谁都是和颜悦色,温润如水,可遇到他皇爹就是一个字“横”。可能是老四觉得父皇自小对他不好,他对父皇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就像是讨债一样,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十三皇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老四和父皇针锋相对了,紧赶慢赶地过来,还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十三皇子也是来给他父皇添堵的,可是他的语气比齐王要缓和许多,满脸堆着笑,衬得他那张方正的俊颜神采奕奕。

圣人睨他,语气也没有方才的生硬,淡淡地道:“你来做什么?”

今日不是大朝会,他就算是进宫也只是去给卢氏请安。

“儿臣遇到一件棘手的事情,还要请父皇示下。”十三皇子掌的是户部,是六部之中除了吏部之外最为重要的一个部门,而吏部在圣人自己的手中攥着,而这个吏部之下的户部却给了他,可见他对卢家的忌惮和示好。虽然谢更始是右相,可他给齐王的却只是六部之中最微不足道的工部。

户部掌的都是钱银出入,十三皇子也时常进宫请示,这一点深得圣人的心意。

“说吧。”圣人闭了眼睛,轻揉太阳穴。

十三皇子嘴角带笑,“是这样的,户部这几日在做年终的结算,发现今年各地的工程都开展顺利,唯有一处超支,且还没有如期完工,而这处超支不知该拿哪里的银子来补。”

“往年都是怎么做的就怎么做,户部还有一笔灵活使用的银子,以填补年底的亏空,只查款项不是太大,你就拿那笔银子就是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可他方才说的是工程,“你是说工部的项目吗?”

十三皇子的笑意更深了,“正是工部的。”

圣人才吃了齐王的闷亏,如今正想收拾这个儿子,十三皇子却在这个时候把机会送过来,圣人又岂会放过。

圣人冷道:“报到御史台,让他们彻查工部今年的工程,亏空的部分让工部自己想办法。”

“儿臣遵旨。”十三皇子得了旨意,话也不再多说,脚步轻快地走了。走到殿外,他憋着笑憋得实在难受,狠狠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咧开的嘴角都快到耳朵了。

十三皇子一路喜笑颜开回了户部衙门,前脚刚踏进去,眼尖看到十四皇子从刑部那边出来,脚又缩了回来,喊了一声,“十四。”

十四皇子是皇子之中排场最大的一个,但凡是他出门,身后必定跟着四名侍卫、四名宫人,是以并不难认。

十四皇子淡淡与他见礼,“十三皇兄。”

“在想什么呢!看你一路都在发呆。”十三皇子搭着他的肩膀,“是不是刑部案子太多,看把你给熬的,眼睛都红了。”

十四皇子淡笑,“不妨事,就是前日夜里没睡。”

“户部还有今秋收上来的铁观音,说好给你送过去的,可我一直不得空,刑部和户部就隔着一条街,我倒把这件事给忘了。”十三皇子说:“择日不如撞日,和哥哥好好聊一聊。”

十四皇子没有拒绝,他也正有事情要请教十三。

二人一进户部衙门,直到天黑才出来,至于他们都聊了些什么,从他们神情凝重的脸上都很难看出端倪。

在他们相谈甚欢的同时,工部发生了一件不算是大事的大事——杜如笙把厉出衡接走了。

原本这种岳父心疼女婿的事情很正常,工部和兵部又只隔着一个礼部,各种消息很快就传了过去。正巧,杜如笙今日正好换防,到兵部应卯,听到同僚在议论。

听说厉出衡被汝阳公主所伤,他二话不说,让程兆寅把人给接到杜家去养伤,又让人去接杜且。

杜且今日不在府中,她先是去拜会甘赋冲的妻子莫氏,还见了甘赋冲的小女儿甘宁儿,其间莫氏还留她用饭,三人相谈甚欢,杜且从莫氏那里听说了不少厉出衡的糗事。莫氏午憩,杜且与甘宁儿手谈一局,当朝太子太傅的女儿,才情亦是十分出挑,听说还未许配人家,杜且看着极是喜欢,相约她若是得空,就到厉家来寻她。

从太傅府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杜家的马车在府门前转悠。

“郎君没事吧?”杜且听了个大概,进了杜府看到阿松,急急地问道:“郎君到底怎么了?伤得重不重?”

阿松摇头,“不是很严重,就是皮外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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