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九殿下身上出现的异常,雾濛濛也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安慰殿下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殿下莫担心了。”
九殿下悠悠地看了她一眼,直接起身,拿了外衫就出去了。
雾濛濛挠了挠头,实在从殿下那张冷脸上难以看出旁的情绪来,她索性暂且放下,心头想着一会可以出府衙去看秦关鸠的笑话,她又兴致勃勃高兴了。
辰时末,雾濛濛兴高采烈的从司木那边拿了个精致的枚红色绣腊梅香囊,这东西,司木说,别嗅,见着有坏心的,撕开上面的细绳,撒出去就行。
至于,有何后果,他却没说。
雾濛濛当即就将香囊挂腰上了,她见着九殿下出来,便跟上去上了马车。
马车里,九殿下神色难辨,他惯常的无甚表情,凤眼深沉,几乎一上马车,他就眼眸半阖地靠在马车壁上,不言不语。
雾濛濛绕着腰上的香囊把玩,识趣的没敢打扰他。
不多时,到了西城门口,再往郊外走了约一里,雾濛濛就见着颇多衣衫褴褛的流民,这些人面黄肌肉,流离失所,看着十分可怜。
雾濛濛虽心有恻隐,但她还明白自个有多大的能耐,故而没烂好心。
但秦关鸠就不同了,她早早的就过来了,穿着一身湖水染烟色的银线绞珠软绸长裙,腰系素白半月水波腰封,绾的飞天髻,鬓边一对缠丝点翠金蝴蝶样式的花钿。
她站在初初晨光中,面目含笑,整个人犹如清水出芙蓉一般的圣洁美好。
不见流民看着她,都乖乖地挨个排队。
她掌着一柄大铁勺,言笑晏晏而动作优雅的舀起一勺粥,然后亲自放到每个流民的碗里。
这些流民,能看出大多十分感激秦关鸠,但也有那等少数心思不正的,秦关鸠在施粥之时,言语轻薄不逊。
白栀站在秦关鸠身边,再远一些的位置,便是九殿下差人看着秦关鸠的衙差。
每每这时,白栀就会怒瞪过去,但她一个小婢女,那些人哪里会怕。
好在这些人也不敢太过,晓得得罪了秦关鸠没好下场。
雾濛濛在不远处的马车里,撩起帘子往外看。
没一会,她就注意到秦关鸠掌勺子的手腕开始在发抖,再如何说,毕竟是京城的娇娇贵女,干这样的粗活已经是很为难了,更何况殿下说的是,要她亲自施粥才放心。
秦关鸠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铁勺舀起来,便不稳的摇晃。
连她的鬓角都浸润出了淋漓香汗,白栀想上前帮忙,但后面的衙差冷冷看过去,她瞬间就不敢动作了。
雾濛濛看的津津有味,见着秦关鸠那样吃力再维持不住优雅做派的模样,她捂着小嘴巴,幸灾乐祸地弯起眸子就笑了。
这笑声惊动九殿下,他轻撩眼皮,这雾濛濛面颊露出的小梨涡,二话不说,将人抓过来,伸手就去戳。
雾濛濛一愣,直到脸上传来微凉的触感,她才反应过来。
她拍了殿下手一下,鼓着腮帮子气鼓鼓的道,“殿下,戳破皮了怎么办?”
九殿下哼哼了声,放开她,又喜怒无常地复又靠马车壁,不说话了。
雾濛濛觉得这少年性子挺难捉摸,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都没个准。
不过她现在懒得理会他,趴在马车小窗那,往外看。
这当,秦关鸠因着手酸的使不上力气,舀给一流民的皱啪嗒一声,又落回了大锅里。
那名流民是个人高马大的汉子,身上脏兮兮的,但精神尚好,他见自个碗里没乘上粥,当即就不满了。
“快给老子满上,不然老子不让!”那流民凶声凶气,很有番恶相。
秦关鸠何时见过这样言语不忌的,她面色一白,实在拿不起铁勺,便个身边的白栀使了个眼色。
白栀当即笑着上前拿起铁勺道,“这位大哥稍安勿躁,我家姑娘乏力了,我这就盛。”
哪知那名汉子嘴一撇,粗鲁地往地下啐了口唾沫道,“呸,你滚开,老子就要那个小娘皮盛,凭甚他们都能得她亲自动手,轮到老子了就不能?你这娇滴滴的小娘皮,莫不是看不上老子?”
秦关鸠简直恶心的想吐,这山野莽夫一口一个老子,把她气的面色铁青。
好歹她也是高门出声,哪里能甘心受这等侮辱,当下甩手就要不干了。
不过,为了此前的名声,她还颇为理智的道,“这位大哥,我实在乏力,力有不逮,这后面还有诸多乡亲在等着,你莫要耽误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