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关鸠,秦家排行行五,自来得家人宠爱,当今皇后更是她的亲姑姑。
说来如今的秦家,也是怪的很。
当年雒妃长公主那一脉的嫡出,如今悉数远离朝堂,在秦家住的都是最边缘的院子,更有甚者,早早离开了京城不再回来。
而目下秦家说的上话的,便是皇后这一脉与大理寺卿秦扶苏。
是以秦关鸠在高门贵女中,走哪自来都是有人巴结的。
但她从来一副云淡风轻,她长的好,端庄的鹅蛋脸,秋水剪瞳,雪肌粉唇,唇角天生的微微上勾,便是一副让人赏心悦目的笑脸,即便是她在哭的时候,看在旁人眼里,那也是哭中带笑的。
就如此刻,她坐姿优雅,慢悠悠地端起盏花香清茶,再是幽幽地抿上一口,眸中未笑,但嘴角已甜上几分。
“姑娘,姑娘,九殿下到了。”身边的贴身婢女探身往木窗外看甫一见九皇子府的马车,她就嚷嚷开了。
秦关鸠端着茶盏的青葱玉指微微一抖,平澜无波的茶水荡开丝丝涟漪,一如她多年之前初见他的那一刻。
“白栀,莫要大呼小叫,恁的没规矩。”秦关鸠声音柔和,便是训斥下人的时候,她都是温温柔柔的。
叫白栀的婢女不过十四五岁,总归没有及笄,还梳着丫鬟苞苞头,生的眉清目秀,很有番小家碧玉的模样。
她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规矩的拢着手站在秦关鸠身后,时不时为她添上茶水。
泯殿下带着雾濛濛甫一进门,就见着这副景致。
湖蓝衣裙的女子,娉婷玉立,得体精致的单螺髻,斜插一根羊脂白玉样式简单又大方的白玉兰花簪,旁的并无多的首饰。
她就坐在那,未曾开口,只秋水剪瞳脉脉看过来,微微的浅笑,亲切的顿让人如沐春风。
她目光当先落在泯殿下身上,眸光微亮,她拢着手起身,盈盈一见礼,嗓音温婉柔和的道,“秦家关鸠见过九皇子殿下。”
尔后她直起身,适才看到小不点一般的雾濛濛。
雾濛濛也直愣愣地看着她,就见这姑娘脸色笑意不变,半点不意外的道,“想必这就是雾姑娘了吧?今日一见,雾姑娘果然如传闻中的那样娇俏可人。”
雾濛濛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这样客套的寒暄她还是听的出来的。
她礼貌地点了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泯殿下。
泯殿下压根就不理会秦关鸠,他自顾自挑了临窗的好位置,人还没坐下去,就对雾濛濛招手。
雾濛濛小跑地过去,仰起脸就冲他笑。
泯殿下落坐后,他不等雾濛濛去寻锦杌子,长手一身,就将人搂进怀里,安放到自个腿上,竟是两人同坐一椅。
雾濛濛不自在地挪了挪小屁股,又回头看他,见他眉目浅淡,脸上的表情没有马车里时那样温和,反而多了几分九殿下才有的冷淡。
对两人的无声互动,秦关鸠看在眼里,她除了暗地里看了自个那有些失态的婢女白栀一眼,旁的居然当没看到。
她在泯殿下对面坐下,敛起宽袖,亲自为泯殿下斟上一盏茶,不疾不徐的道是,“素闻殿下只喝祁山大红袍,关鸠想着这清风茗的不如自个家里的,便从祖父那求了点今年的新茶过来。”
泯殿下还是默不作声,他半垂着凤眼,甚至还旁若无人地拉着雾濛濛软乎乎的小手,挨个按她手背的肉涡涡来玩。
雾濛濛扯了扯,没拽回自个的手,她遂抬头对秦关鸠天真地笑了笑。
秦关鸠回以浅笑,她继续道,“也不知关鸠这煮茶的手艺,可否入殿下的眼?”
说着,她将一盏茗香四溢的茶盏双手捧着送到泯殿下面前,末了,还对雾濛濛道,“雾姑娘不若与关鸠一起喝花香果茶,如何?”
雾濛濛还没回答,就见泯殿下端起面前的茶盏,亲自喂到她嘴边,示意她喝一口。
雾濛濛自然会喝茶,只是不会品而已,她也不太能喝出茶的好坏。
那茶盏本就小,是以她硬着头皮咀了一小口,也是一半的茶水就没了。
她正皱着小眉头,在想要不要给泯殿下添上,就见泯殿下好不嫌弃地就着她喝过的位置,一口饮尽。
这下,秦关鸠和她的婢女顿呆在当场。
雾濛濛也是一愣,她第一反应就是幸灾乐祸,这要让九殿下那个死傲娇知道了,指不定如何可乐来着。
从前给他夹菜,他还嫌弃她,这下可是他主动喝她喝过的茶水!
泯殿下啪的将茶盏搁回桌上,冷冷开口道,“秦五姑娘,今日邀约本殿就是喝茶?”
说着,他嘲讽地看了眼刚煮好的大红袍,不无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