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分明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长眉凤眼,悬胆挺鼻,寡凉薄唇,且他左眼位置,还戴着一银色翎羽状的眼饰,那眼饰顺着眉骨的弧度,蜿蜒服帖,密密实实的遮掩了眼尾和眉梢,并沿着鬓角呈羽翎飞扬,银光点点衬的他眸光越发冷凛。
又是一袭玄衣金带,隐约有祥云暗纹,奢华清贵,他手执长剑,漫不经心挽了个剑花,看着雾濛濛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死人。
雾濛濛无暇欣赏美色,她冲那少年不断摇头摆手,企图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那少年冷冷淡淡,他朝雾濛濛迈一步,雾濛濛就赶紧后退四五步。
“不是这府上姑娘?”少年微扬下颌,不带感情的道。
雾濛濛忙不迭地点头,她绞尽脑汁又做了个乞讨的姿势,还慌忙捡起地上的白绫给少年看。
少年不为所动,旦见他轻轻勾起嘴角,隐约弯出个冷漠的弧度,“愚蠢!是或不是,都难逃一死。”
雾濛濛打了个冷颤,在少年扬剑之时,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去,趁其不备撞进少年怀里,然后扬起不甚锋利的爪子,在他那张俊脸上狠狠来了一爪子。
顿,三根冒着血珠子的抓痕赫然出现在少年侧脸,夺目异常!宛如精致丹青彩画让人踩了一脚,还留下乌黑的脚印。
少年凤眸一凉,手腕翻转,锐利长剑清鸣一声,就朝雾濛濛刺来。
生死关头,雾濛濛瘦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潜力,无论是速度还是反应都堪称奇迹。
她根本不去看那长剑,只瞅准了少年的手腕,双手一吊,像猴子一样蹿到少年身上,张嘴就咬上少年的手。
少年吃痛,闷哼了声,手微松,哐啷一声长剑掉到地上。
雾濛濛一溜跳下来,提着很是不合身的裙子就往门外逃,她还不忘回头去看少年。
只见少年捂着手,正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头皮发麻,心里发憷的厉害,但脚下半点不慢,眼见就要跨出门槛——
“嘭!”
原本大开的木棱门,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她一头撞上去,头晕眼花地扑倒在地,半天没起得来。
她依稀听见“吱嘎”声响,房门似乎被重新打开,透亮的光线照射进来,让抱着脑袋的雾濛濛不禁眯了眯眼。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并步步朝少年走去。
少年弯腰捡起长剑,冷笑着看雾濛濛。
雾濛濛脑子发晕的厉害,她估计自己脑震荡了,就是少年长剑架到她脖子上,她都没反应过来。
“殿下,于府上下鸡犬不留,尽数伏诛,唯有这么一个活口。”
雾濛濛听到头顶传来醇厚的嗓音,她努力仰头往上看,就见着一轮廓深邃,蓝眸褐发的青年。
许是察觉到她的动作,那青年低头朝她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然后就着拎她的姿势晃了晃。
雾濛濛头便更晕了。
“哼,”少年甩了甩手,又用手背擦了擦脸,这一下疼的他眉头紧皱,“杀了!”
说着,他将长剑丢给青年。
青年接过长剑,目光在少年俊脸的抓痕上溜了圈,然后不动声色地错开眼,恭敬的低头目送少年离开。
眼见少年前脚绕过溅血屏风,青年举高雾濛濛,大眼小眼对视片刻,雾濛濛抬手就像招财猫一样拱手求饶。
青年扬了下手中长剑,汪蓝眸子沉静又无情,“得罪了。”
话音方落,长剑轻啸,雾濛濛就感觉到割人的锋锐冲她脖子席卷而来,她吓的放声尖叫。
青年手一抖,耳膜嗡嗡的响,差点没将手头的剑给扔出去。
“闭嘴!”冷幽幽的声音蓦地响起,却是那少年去而复返。
青年赶紧将雾濛濛嘴巴一捂,面色肃然地望着少年。
少年目若寒刀地剜着雾濛濛,对青年道,“此次于府全灭,本殿打了狗,约莫就有人要跳出来,既是个哑巴,正好可为人证应付一番。”
雾濛濛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福至心灵,她瞬间就懂了少年的意思,哑巴不会说话,可不就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只需点头证实便可。
抓到自个存活的一线生机,雾濛濛小鸡啄米地点头,她眨了眨眼,眼泪汪汪地望着少年,还特别软骨头的做了个作揖的动作。
青年嘴角抽了抽,绷紧了脸皮,拎着雾濛濛又晃了晃,那动作就像是在晃帕子一样随意。
雾濛濛恹恹地瞥了青年一眼,她动了动悬在半空的小脚,很是气馁的发现,自己这小身板,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少年挽了挽袖子,眸光从右手拇指处的小巧牙印一扫而过,淡漠的薄唇一启,就平澜无波的道,“司金,将人看好了,不然本殿整个于府的人都杀了,不介意再活剐一只牙尖嘴利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