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濛濛欲哭无泪,她被这叫司金的青年拎着,也不知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专捡尸体满地、鲜血横流的地儿走。
雾濛濛抿着唇,面色煞白,她心头恶心,可又吐不出来,只得哭丧着小脸巴巴地望着司金。
司金明显是有胡人的血统,他眉骨略高,墨蓝眼眸深邃如汪洋,给人以一种温柔的错觉。
他随手将雾濛濛搁在一具拦腰横斩的尸体上,双手环胸道,“果真是个小哑巴?”
雾濛濛抬脚又落脚,脚下尸体的触感让她站立的很不是滋味,可又不敢跳下来,便够着手去轻扯司金的袖子,讨好地冲他笑。
司金不为所动,他眼底有隐晦的暗芒一闪,“哑巴就应记住该记住的,殿下自来说话算话,他说要活剐你,就一定不会凌迟。”
雾濛濛小身子一抖,和个被吓坏的幼兽崽子一模一样,委委屈屈地呦呦了几声。
司金轻笑一声,他目光扫了眼地下死不瞑目的尸体,十分恶劣的道,“你可知殿下为何要灭于家满门?”
雾濛濛惊恐摇头,这种知道越多死的越快的隐秘,她半点都不想知道!
司金低头凑近,汪蓝眸子看进雾濛濛大眼深处,一字一顿的道,“盖因于家敢对殿下阳奉阴违,真是死不足惜!”
雾濛濛听懂了这话,明白司金是在警告她,她遂吞了口唾沫,恨不得将心掏出表忠心。
见雾濛濛一副惊魂不定的惶恐表情,司金一整神色,适才拎着她闲庭信步地出了于府。
半个时辰后,雾濛濛站在九皇子府大门外,仰头观止地叹息一声。
得,她得罪的可是位堂堂皇子,这下连逃跑的心思都不敢有了。
司金领着雾濛濛一路进去,径直到一开阔小苑,苑中绿植葳蕤,怪石嶙峋,并引有一活水绕假山而过,奢华精致,叫人叹喟。
骄矜少年背剪双手正站在廊下,半暗半明的光线投射在他身上,就越发威仪。
雾濛濛悄悄瞄了他一眼,旦见他俊脸上那三道抓痕,便心虚的厉害。
少年冰冷的凤眼一扫,开口道,“安排在月落苑。”
司金应了声,见殿下进了小书房后,才对雾濛濛咧嘴一笑,雾濛濛还没回过神来,就见司金随手招来一婢女道,“日后她与你一组上值,就……打扫苑中。”
末了他又道,“殿下的人,多看着点,兴许哪天就能用上了。”
雾濛濛低头翻了个白眼,再抬头时却弯起眸子,笑的人畜无害。
司金嗤笑了声,将她留在这,就自顾自走了。
雾濛濛抬头,让自己看起来软糯和善一些,她面前的婢女,年纪不大,约莫十一二岁,柳眉杏眼,嫩腮小脸的,很是好看。
她看着雾濛濛,面无表情,冷淡的道,“随我来。”
说着,走到苑中角落,往雾濛濛手里塞了把比她人还高的扫帚,并道,“半个时辰后,要打扫完整个苑中。”
雾濛濛一脸懵逼,她愣愣地看了看苑中,皇子住的地方,自然是大的,所以一小苑,基本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那婢女轻描淡写的又说,“我叫绯红,司金大人虽安排你与我一组,但我还要支会二等婢女观烟姐姐一声,所以,你先扫着。”
话落,她不多理雾濛濛,转身身子窈窕地就走了。
雾濛濛叹息一声,皱着张苦兮兮的包子脸,认命地拖着扫帚老老实实地打扫起庭院来。
她却是不晓得,苑中每个角落,站在小书房窗边的少年,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少年摸了摸脸上抓痕,眉目稍郁,“查一下她,若可用,便暂且留着。”
司金提着长剑抱手,“是,不过殿下,一个哑巴真能成为人证?”
少年回头,长眉一挑,颇为嚣张地勾起嘴角,“本殿说她是人证,她就得是人证,不仅如此,于家私贩盐引的证据,也是经小哑巴到本殿手上的。”
刹那,司金就懂了殿下的用意,他脸上忽起兴奋之色,大声道,“属下这就去安排。”
少年颔首,蓦地瞧见院中没半个人影,他微愣,思忖片刻,他打开小书房门,就在廊下阴凉的地儿逮着偷懒打瞌睡的小人。
他冷笑一声,负手踱过去,低头好生打量了雾濛濛几眼,毫不客气的用脚尖轻踢雾濛濛几脚,皱眉道,“起来,如此偷懒耍滑,本殿岂能用你!”
雾濛濛揉了揉眸子,她今个初初穿过来就遇上一心想勒死她的于家人,后来又是与这少年斗了一场,历经生死危机,饶是她芯子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也是受不住,更勿论这具只有五岁的小身子骨。
少年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睥睨她,“你要与本殿毫无用处,本殿留你作甚?”
雾濛濛腾地站起身,她偏头想了想,尔后就要去抓少年的手腕,想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扫地她兴许扫不好,可她会按摩推拿啊,这是看家本事!
哪知少年十分机警,微微侧身就躲了开来,挥袖怒道,“放肆!”
雾濛濛眨巴大眼,不晓得这少年又在恼怒什么,原谅她一颗现代人奔放率直的心,不懂古人的含蓄矜持。
少年喝道,“来人,将小哑儿给本殿拎下去,莫要碍眼!”
你才碍眼,你全家都碍眼!
雾濛濛抠着扫帚,低头掩了脸上不忿的神色。
绯红不想她就出去一会的功夫,小哑儿竟热闹了九殿下,她匆忙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道,“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婢子这就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