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麦晃了晃头,从院子里的水井里提了一桶水上来,借着清凉的泉水把全身上下擦了个遍,给自己降温。这个年代没有空调,也没有风扇,夏日特别难熬。不过好在历城的地下水浅,有条件的人家院中都打了口井,清凉的井水让脑袋清醒不少。夏天尚且如此,冬日该怎么过呀,这个年代连棉被都没有,王小麦注意过家里的冬被,也是麻布制成的,又硬又重,他对这种被子的保暖性毫无信心。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暖气,到时候可以生产一些蜂窝煤,制点炉子,卖给大户人家,倒是一条致富之路。
“咚咚咚”,王小麦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院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来了,来了,来了”,王小麦急忙穿好衣衫,打开门却发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汉站在门外,“大爷,你有何事?”,王小麦问道。
“小麦,这位是亭长大人。”老太公也被敲门声叫醒了,穿好了鞋子来到门前。
亭长向老太公拱了拱手:“老哥别来无恙?”
“我这把老骨头还算硬朗,亭长大人,里面坐吧。”
“不了,我这次前来是有公务在身,刚才县里来了衙役,要求我们务必于日落之前将指示传达到每庄每户。”
“哦,何事如此紧急?”
“县尉大人有令,凡我历城县庄户,每户出一丁,于亥时三刻前于县衙门口集合完毕,不得迁延。”
“亭长大人可知此去何事?”老太爷问道。
“据说是急调调历城仓的粮食,要运往前线,不过老哥不必担心,此次运粮乃是走黄河水路,我县的民壮只需把粮食运到泺口码头就可以。”
送走了亭长大人,老太爷便急匆匆的赶回屋里换衣服去了。
“祖父,您年纪大了,让我去吧!”
“不可,你的脚伤还没好。而且你初来乍到,不知道本县的情况。再说,亭长大人体恤乡民,不会给我老汉安排很重的活的。”老太爷说着,就要往院外走。
王小麦赶紧上前一步拉住老太爷:“我的脚伤已经基本无碍了,如今在家里白吃白住这么多天,眼看您二老为我操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再说此去只有二十多里,也不算远,又有乡邻互相照应,不会有什么事的,您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吧。”
“那好吧,不过你的脚伤未愈,还当小心。”
这次因为是要去干重活,王小麦又特意换上了自己的运动鞋,他实在穿不惯草鞋,布鞋又不结实。不过运动鞋外王老太太已经给他缝了一层青色的麻布,不仔细看和平常的布鞋无异。刚穿越过来的那身运动装是没法穿的,上面那几个醒目的英文字母,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王小麦赶到村头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已经差不多到齐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应该是邻村的人。亭长数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县城走去。
“亭长大人。”王小麦紧赶了几步。
“哦,原来是王太爷家的那位小哥。”亭长一眼认出了他,“有何事?”
“是这样的,我的脚前些天的伤到了,最近刚能下地走路,但还不敢使力,不过搬搬抬抬的工作还是可以的,劳烦亭长大人费心,给小子安排一些轻便些的活计。”
那亭长大人转过身,向身后的小王庄其他乡民确认过情况之后点点头:“我会酌情为你考虑的。”
“如此,就多谢亭长大人了。”王小麦对亭长施了一礼,走回了人群。
“小麦哥。”富贵在人群里向他招手,“俺在这儿。”
“早就看见你这个大个了,刚才一直没机会跟你打招呼。你不是未到服役的年龄吗?怎么也来了。”王小麦走到富贵身边低声问道。
“俺是没到年龄,可是亭长说,如果这次去了,能免一半儿的秋赋,俺娘就叫俺来了。”
走了近一个时辰,众人终于走到了预定的集合地点——县衙门口。县衙门口有个小广场,已经有不少人蹲在地上等着了,亭长让大家先吃饭,等候安排。饭是自己带的,县衙一概不管。王小麦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包,里面是王大娘准备的两个粟米饼子和一个野菜团子。
王小麦掰了一半粟米饼子递给富贵,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富贵本来就长得高大,再加上又在青春期,饭总是吃不饱。
“小麦哥,俺吃饱了,你吃吧。”富贵不舍的看了一眼粟米饼子,还是给推了回去。
“我已经和亭长打了招呼,他不会给我安排重活的。倒是你,干了活饿得快,剩下这半个给你留着。”
富贵闻言也就不再推辞了,伸手接过了这半个粟米饼子。俩人就着衙前微弱的火把光,一口一口的吃着手里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