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没有太多阻隔,洪强便直接被带到了老奴的大帐里。
“奴才洪强,叩见大汗,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洪强来不及思虑,进了帐门,便赶忙跪在地上,恭敬对老奴磕头行礼。
在后金,一般人是不能自称奴才的,只有入了旗的旗人,才有资格对他们的主子自称奴才。
而洪强因为李元庆的关系,被老奴亲自破格‘抬’到了镶黄旗旗下,成了老奴的‘心腹’奴才。
老奴此时正对着屏风挂着的地图发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一双浑浊的老眼淡淡扫视洪强,“情况怎么样?”
洪强后背上冷汗都渗了出来,忙道:“大汗,李元庆他,他好像不,不准备接受咱们大金的招降。不过,他对奴才的态度却是不错……”
洪强赶忙将今夜他在海州城的经过,仔细对老奴叙述了一遍。
老奴闻言不由眉头紧皱,看向洪强的目光里,闪过了一抹无法言语的狠厉,但片刻,这抹狠厉却消散无踪,他淡淡的看了洪强一眼,“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洪强顿时如获大赦,简直犹如虚脱了一般,赶忙拼命磕头谢了恩,屁滚尿流的退出了老奴的大帐。
看着洪强离去,老奴忽然一阵阴声冷笑,“李元庆,你真以为吾奈何不了你么?”
…………
次日天一亮,后金便开始了他们的推土攻势,主要集中在西门和北门。
不过,天实在太热了,大概到了巳时中刻,大概十点钟左右,一大众蒙古杂役、奴才便蜂拥退下,躲到了营地里的阴凉地里。
与此同时,海州北门和西门外的树林子也遭了秧,数不尽的杂役、奴才,正在加班加点的砍伐树木,似是要打造攻城器械,摆足了架势,要对海州城发动大规模进攻。
昨夜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此时,李元庆的精神头却极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陈忠亦是如此。
这也是成熟男人必须具备的基础。监军魏良和张启亮一大早也赶到了这边视察状况,后金军大举围城,即便有李元庆和陈忠在,他们显然也不可能睡的太踏实。
“元庆,老奴看来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啊。按照他们这个进度,恐怕,三两天就能把工事推到咱们城下了。”陈忠看着远处的后金营地道。
此时,日头虽是正毒,但西门这边正处在背光面,有不少阴凉,还算是清凉,但过了午后,这里就是阳光的直射地了。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咱们都打到了海州城,老奴想不攻城也不行啊。不过,看这模样,老奴此行在蒙古的收获,并不多啊。”
陈忠早已是宿将,他当然明白李元庆的意思。
今日,后金推土攻势的蒙古人虽不少,但西门和北门加起来,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千人,剩下的,则都是各旗的奴才。
与将汉人视为生死大敌不同,对待蒙古人,老奴还是要稍稍宽容一些的,但也仅仅是比汉人稍稍多出那么一丝儿,指望老奴分给蒙古人太多红利,那是绝无可能的。
就算是与后金最为亲密的科尔沁部,每隔几年,高过车轮的男丁也要‘定量屠宰’。
不过,若是汉人奴隶来推土,他们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休息的时间,即便太阳能把人晒死,那晒死了也就晒死了。
“元庆,或许,狗鞑子的粮草也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充裕啊。那……”陈忠忽然一个机灵。
一旁,魏良和张启亮也反应过来。
魏良忙道:“陈帅,若是鞑子的粮草也不足,那岂不是就是说,他们不可能围困咱们太长时间?”
“对啊。”
张启亮也忙道:“春耕刚刚过去没几天,若是僵持下去,对老奴也没有太多好处。岂不是……”
李元庆笑着点了点头,“老奴现在怕也是硬撑着,若咱们现在出击,未必就没有胜算。不过,毛帅那边还没有确切消息,所以,咱们这边也不能太着急。半月吧。以半月为期。等鞑子这边攻城也消耗一些,咱们再跟他们一起算算总账!”
陈忠三人也都明白了李元庆的意思。
毛文龙此时在老寨附近,虽只面对皇太极一旗,但老寨南部的深山地势险要,皇太极又诡计多端,现在还不定是什么形势。
若海州明军率先对后金主力发动攻势,即便是打了胜仗,把后金主力击溃,恐怕也并非是什么好事,一旦后金分兵先灭毛文龙,这是谁都无法承受的结果。
更何况,以李元庆和陈忠两部的实力,与后金主力僵持,问题不大,但若主动出击,谁也没有这个把握。
说到底,机动性的严重不足,即便明军在火力方面,有压倒性的优势,但战争的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老奴手里。
李元庆也只能抓机会,打机会球。
不过,在防守方面,别说是李元庆和陈忠了,就算是魏良和张启亮,也早已经有了很丰厚的经验。
后金军的推土攻势,在明军强有力的火力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早些推过来,反倒是早些来送死。
换句话说,后金军主力虽然大举逼近海州城下,但此时,城内明军的真正敌人,却并不是他们,而是这炎热的天气和略显单薄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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