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远远的听到打铃声,还都以为是下课铃声,想回去正好上班主任的课,这样人不知班主任不觉的,我们踏入校门,感觉就不对了,上课了,刚走到我们教室的后面,我们看到李老师站在办公室的门前,李老师是住在学校的,只有周六周日回家,平时也自己做饭,虽不是我们的教科老师,但每天早上早早的为学生开大门的就是李老师,因此我们和李老师混的熟悉,像朋友那样的。我们示意夏邦杰把手里的鱼送给李老师,本来我们就没有想过要这个鱼,我们只是喜欢玩,喜欢摸鱼,喜欢开心的闹。况且这个鱼给我们其中的七个人谁也不敢拿回家,父母叫我们来上学读书,逃课去河里捕鱼,这个罪过实属不轻,没有谁敢把罪证带回家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我们六个站在教室的墙角等夏邦杰一起回教室,夏邦杰跑过来,轻声的问:“王老师在?”我们点点头。夏邦杰接着说:“等会如果王老师问我们去哪里了,我们就都说去校外的小店了。”在我们的读书生涯中,欺骗撒谎是我们的必修课,只有欺骗和撒谎在老师和家长那里才好使。我们打定主意往教室去,本来几秒钟就可以到达的,我们都不约而同的减速再减速直至相互推委不前,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团队和领导力的作用了,只要有谁第一个跨步到教室门口,其他六个人必然紧跟其后,我们六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都看着夏邦杰,苍龙说道:“小七,你开路,我们掩护。”老大发话了,夏邦杰这个七弟只好硬着头皮往里挪步。
“报告,报告……”夏邦杰站教室门口,喊出第一声“报告”我们六个也几乎同时喊道:“报告。”王老师坐在凳子上,侧身不咸不淡的问道:“你们去哪里了。”我们七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小店。”王老师看着我们,好像我们今天刚认识是的,他招招手示意我们进来且一排的站在前面,我们突然感觉气氛不对,教师里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只有暴雨前夕才有的,而今天风和日丽的,江山一片大好。
我抬头望了一眼对面的同僚们,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大事不妙。同僚们个个都面无表情,教室里异常安静,瞬间教室变成了审判法庭,老师成了审判长,下面的同学成了法官观察员。二战后,纽伦堡审判,东京审判的仗势不过如此。
我们站在黑板前相互看看,王老师站起身,我们以立正姿势站好,眼睛目视前方,不敢看王老师,王老师从我们七个面前走过去走过来,我们被看的心里发虚发毛,王老师话也不说,我们个个心里是翻江倒海。
王老师又坐回他的审判席,脸面向我们,老师的眼睛一篇一篇的扫描我们七个人,半天冒出一句:“鱼呢。”我们几个知道暴露了,李修建发出微弱的声音,回答:“给住校的李老师了。”王老师听后面不改色的沉默一会,接着问:“多吗?”王老师看着苍业云,苍业云满脸憋的通红,小声的回答:“不少。”王老师接着说:“去,你去外面给我找一根棍。”苍业云哪敢说不,教室里空气都凝结成了冰,过去好大一会,苍业云手里握着一个拉面粗的枯树枝回来,下面坐着的法官观察员都情不自禁的笑出声,鉴于场合严肃,他们又硬生生的将大笑吃回肚子里。
王老师盯着苍业云看,苍业云自觉办事不利,又回去重新找。王老师带我们语文课又是我们的班主任,我们一直都敬畏王老师,我们七个被训的次数早已不好统计了,但是我们都信服,在我们的心里像父亲那样尊敬,他对我们也像对待自己的孩子,在我们的漫长的读书生涯中,会遇到很多老师,可是总有那么一两个,叫我们一辈子感念他们。
这一回,苍业云没有辜负老师的重望,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大拇指粗的桑树枝,半米长,我们六个看到这样的精良武器,心是结冰又化成水又结冰,我们六个的眼神几乎都能干掉苍业云这个混球。
那晚的最后一节课,王老师真的打了我们,他打的是我们的腿肚子,那晚那节课,王老师说了很多话,讲到激动处,王老师就在黑板上写写画画,王老师把孟子的那句名言一口气写在黑板上:“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那晚那节课当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王老师指派了七个同学分别告诉我们的家长今天的事,放学回到家,我看到刘红红站在我家门口向我招手,我像迎接国际友人那样热情,跑到刘红红面前,笑着看着她,她也微笑着看着我说道:“我来过了,我回去了。”我心领神会的笑笑,说道:“你来过了。”看着刘红红一步步回家,心里想美貌与智慧是可以并存于一个女孩的,刘红红不就证明了这一点了吗?
刘红红是我们学校最美的女生,班里不少男生都喜欢她,有的以最后通牒方式告诉了她,有的则借同学友谊的名义接近她,而有的只是默默地喜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向任何人说,干净纯洁的喜欢本来就值得怀念。
母亲敲门,喊我吃饭。我放好相框,回眸看了一眼小学毕业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我们都在笑,笑容犹如一片片雪花,冰清玉洁,纯洁美好的白雪一般的同学友谊,以后再也不会有如此雪白般纯洁的友谊,这样的干净时光,这样的洁净笑容,这样的没有杂质的一种最美的记忆了。
我们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