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韶之道:“我不见她,但是我会等着她的,假使你对她不好,我仍愿意娶她为妻。”
他告辞,转身走了。
宋泽眼眸眯起来,这莫非也算警告?
可窦妙到得他手里,还怎么逃得走,再嫁给王韶之呢?
真是异想天开!
他忘了,世上还有和离之说。
也没有想到,窦妙将来嫁入宋家,会与他度过什么样的日子。
时间如流水般的过去,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到得三月二十二日。
窦妙坐在卧房里,看张氏手里拿着嫁衣,欢喜的说道:“妙妙,我昨日里做梦梦到一只凤凰,从天而降,真正是个吉兆。”
虎落平阳被犬欺,凤落泥潭遭人踩,怎么吉了?
凤凰该在天上才好呢。
窦妙面无表情。
窦慧笑道:“这嫁衣可真好看。”
窦琳撇撇嘴儿,因窦妙嫁得好,她心里有些不悦,但这大喜日子,终究也不合适说些酸话。
张氏叫人给窦妙换上:“一会儿全福夫人来,你听着她说得做。”
窦妙点点头,微微笑了笑。
扪心自问,她是笑不出来,可张氏在旁边盯着看,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这幅样子,只怕张氏担心她,又得大哭。
实在是麻烦,她就要离开窦家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见女儿笑了,张氏总算放心。
窦慧,窦琳又来送添妆,金月依沉默寡言,可这时候也一样送了一支银簪,窦家长媳廖氏抱着女儿璇儿也送了首饰,窦妙谢过,坐在那儿等全福夫人。
一会儿全福夫人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秦玉。
看见夫子,窦妙突然鼻子一酸。
秦玉也不知说什么,把自己最喜欢的一对儿玉手镯给她,拍着她的手道:“妙妙,你要高兴点儿。”
她比她的父母都了解自己。
窦妙用力点点头:“秦夫子,以后我想见你,能请你吗?”
“当然。”秦玉笑一笑,“一定来。”
到得傍晚,天边飞起了红霞,窦妙听到外面响起爆竹声,一声高过一声,全福夫人笑道:“得要出门了。”
她把红盖头罩在窦妙的头上。
张氏忍不住哭起来。
一心盼着她嫁人,真要嫁了,满心的不舍得。
女儿走了,往后一年也见不得几次面,当真就跟割了她的心头肉一般。
窦妙听见哭声,伸手捏了捏母亲的手。
这几年,虽是母女,却甚少有过同心的时候,今日,终于要离别了,她心头有一些留恋,也有一些说不出的失落。
可惜上辈子,她那么早就离开了母亲,要是再等几年,也许也会经历这样的分别罢。
不一样的是,她定会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不似在这儿,身不由己。
她走出去。
门外窦余佑弯下腰:“妙妙,我等着背你呢……”
声音已经哽咽。
窦妙伏在他背上。
少年又长高了一些,他的背很宽阔,自己在上面稳稳的,她把头靠在他脖子那儿,可以听见他抽泣的声音。
哥哥不是那么坚强的人,但愿他娶妻的时候,可以娶个自己爱慕的姑娘。
她轻声道:“哥哥,你别伤心了,等我去了宋家,定要让宋泽后悔娶我,也许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窦余佑更是难过,哪里有新娘在嫁人这天是想着这些事情的?
他叹口气,反过来劝她:“妙妙,是我自私,总想着你跟王韶之,也许你嫁过去,也能过得不错呢,万一他待你挺好呢?”
比起王韶之,他当然更疼妹妹,要是她能跟宋泽好好过日子,总是比和离好。
毕竟那是雍王府,她将来总要做王妃的。
窦妙没说话,她绝不会退让。
假使退让了,那她那些日子的坚持算什么呢?
对不住她自己。
到得花轿前,窦余佑把她放下来。
宋泽就立在花轿旁边,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头上戴着双翼帽,嘴角带着笑意,俊美不可方物。
“还请世子好好照顾我妹妹。”窦余佑诚恳道,“以后就交托与你了。”
“放心罢。”宋泽看窦妙一眼,“毕竟是我费尽心思娶进门的。”
窦妙垂眸,看见他穿着漆黑的靴子,可以想象他眉宇间的得意,她咬一咬牙,一脚就踩了上去。
如此突然。
宋泽被她大大踩了一脚,痛的眉头忍不住挑起来。
窦余佑忙拉开窦妙,叫人送到轿子里去。
“许是没看清。”他解释。
宋泽冷笑一声,翻身上马走了。
鞭炮声在空中回响。
轿子在城中绕了三圈,终于走向了雍王府。
宾客满堂。
窦妙听见外面人声鼎沸,她下轿子结果全福夫人递过来的红绸,感觉到宋泽拉她的力道,她当真是不想往前走。
两人停停顿顿的,宋泽心里已经积存了火气。
旁人成亲欢欢喜喜,他这儿,还不知道后面怎么样呢。
他突然想起窦妙说得,你不要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