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眼眸微微睁大。
他岂会看不出,她是因王韶之而笑?因为王韶之给她报仇了,赶了董时廷走。
原来,刚才自己以为一无是处的人,在她心里,却不是。
他脸色沉了下来。
窦余祐对董时廷这番作为也颇是反感,眼见自己成了众矢之的,董时廷也不好再待下去,只得返身回了自己的游舫。
窦余祐愤愤道:“没想到这董公子那么不知趣!”
王韶之道:“我一早就觉得不对。”
纵使他再怎么喜欢窦妙,这游舫都分开坐的,那董时廷贸然上去,岂会安什么好心呢?他都有些责怪窦余祐。
窦余祐道:“我要是早知道,自然不会让他去了。”
两个好友有些口角,可也看得出来,其中的亲密。
只有那么好的人,才会像家人一样。
二人说完,窦余祐才向宋泽道谢:“世子箭法高妙,如今这茶盏扔得也准,一下就砸得他松了手。”
刚才也是宋泽吩咐游舫靠过来,他们才能来得及时。
当然,要不是他拉着他们去,也不会有这事儿。
可谁让他是世子呢,该说的好话不能少。
宋泽淡淡道:“举手之劳。”
他目光微微瞥向窦妙。
窦妙无动于衷。
这火气慢慢就从他心里生出来,怎么着,王韶之赶一下,她能那么笑,他好歹也出了力气,别说上回也是他从何元祯那里救了她呢。
可窦妙就是不理他。
宋泽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笛,渐渐平静下来。
日子还长呢。
他急什么。
“今日也不早了,就此别过。”他与窦余祐道,“等到秋高气爽,咱们在一起去狩猎。”
窦余祐应了一声。
他转身告辞走了。
回到游舫,王韶之对窦余祐道:“那世子像是看上妙妙了!”
沉浸在男女之情的人总是分外敏感,哪怕是一点儿蛛丝马迹,他也能嗅得出来,别说宋泽这种咄咄逼人的。
窦余祐也有点儿感觉,可他觉得不太可能,遂宽慰道:“你莫担心,他可是世子,咱们家配不上。”
“可他非要娶呢?”王韶之觉得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虽然他想考个举人再娶窦妙,可今儿一下子出来两个对手,他怎么能不担心呢?
“申之,你得帮我!”
窦余祐笑道:“我自是帮你的,只这事儿也急不得,妙妙上头还有堂姐呢。”
王韶之说服他:“先定亲也不是不行,不若我隔日就上门提亲?”
若是提了就能成,也罢了,可问题并不是如此。
想到张氏,窦余祐忙摇头:“不行,不行,此事还得从长计议,你放心,我会护好妙妙的,再说,世子也没有做什么呢,何必自乱阵脚?”
在他劝说下,王韶之总算安心了一些。
游舫往岸边行去。
几人上岸,齐菱与他们告别,自去了齐夫人那儿,回到家,窦余祐想起一事儿,问窦妙:“今儿世子说,他在扬州就认识你,在灵慧寺,真有此事?我怎不知?”
当年窦妙行为异常,被强制送去灵慧寺,一住就住了两三个月。
窦妙道:“怎么没说,你不记得了,我不是与你说,在寺庙遇到一个疯子嘛!我原本还想搬回来,后来幸好他走了。”
“疯子?”窦余祐想起来了,那会儿窦妙也是个小疯子,他当时还笑她说疯子遇疯子呢,被张氏一通骂,说窦妙如今已好了,不准再把小疯子挂在嘴边。
那另外一个疯子,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那,那人莫非是宋世子?”
“就是他。”窦妙道,“这事儿过去了,我本也不想提。”
窦余祐叹口气,总算明白他无端端为何会认识宋泽了,宋泽又请他们去雍王府,他看一眼妹妹,窦妙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好似还不知道宋泽的企图。
那时宋泽也有十二岁了罢,对于男儿,可不算小了,他记得那么清楚,指不定真对妹妹有心,也怪不得王韶之那么着急。
看他有些发愁,窦妙问:“怎么了?可是他还说了什么?”
“没有,别的倒没说。”
窦余祐心想,这等烦恼事还是自己藏着罢,妹妹是个姑娘,能做什么?他得想法子早早叫妹妹嫁给王韶之。
结果他想得美,张氏知道游舫一事,没等他为王韶之美言两句呢,就劈头盖脸骂了他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