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原来王平早就料到了今天,所以他临终前才说从灵也会需要他的帮助。
可具体要怎么做呢?
王朝脑中一片纷乱,仿佛有点明白了,落到实处却又毫无头绪,神经在太阳穴一突一突的跳,蛰得他难受。
傅琮明在稍远处望着,叹了口气。
“你这是叹的什么气?”傅老走到他身边挑眉问。
“这小子,还是乱了啊。”傅琮明有些失望的说。
“乱了好。”傅老老神在在的说。
“为什么?”
“乱了阵脚,才说明他是真的对从灵上心。若是他现在依旧镇定自若,那我才要重新认真考虑下联姻的事体了。”
也是。
傅琮明收回对王朝的关注,难掩忧虑的道:“从灵在国安部那里——”
傅老伸手一挡,止住了他的话头。
“没事的。华夏这个案子,他们想要定义为什么性质已经是很明确的事了。想要上升到国家秘密的层次,华夏还担不起那么重的责任!”
如果是泄露国家秘密罪,有里应,总得有外合吧。要定从灵的罪哪有那么简单?她和谁去外合去?
碍于他的身份,国安部的特殊审讯手段是绝对不会对从灵用的。至于其他的……
傅老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凌厉,“但是她曾经替孙讯在华夏做的那些事,必定会被挖出来彻查。必须点明她是受命于人,而且受的不仅仅是孙讯的命,更是那些涉事公司董事长们亲下的命令。”
傅琮明皱起眉头,“可那些老狐狸们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傅老缓缓摇头,“要的不是他们公开的承认,要的是他们做给有关机构看。”
“您是指——”傅琮明和傅老对了下眼神,了悟。
如果那些董事长们出来作证,那就表示曾经他们公司发生的事端全都是他们委托华夏去做的,那华夏窃取商业秘密的罪名也就不存在了,全是受本尊委托。如此一来就阻碍了有关机构想借此处理掉华夏的目的,有关机构是绝对不会允许的,碍于这一点,他们只能伸手捞从灵出来。
“只不过这件事情,你、我都不便出面,只得由他——”傅琮明看向王朝。
傅老笑着点了点头,这件事他们是半点不能沾手的,就看王朝反应快不快了。
“也正好,让我们看一看王朝的本事,过关了,才放心从灵嫁过去,不是么。”傅老道。
傅琮明配合的笑了笑,心里想的是:话虽如此,但他怕只怕有心之人会借此事做文章。
国安部隶属于总参谋部,他的父亲是3部负责军事情报系统的参谋长,从灵去的是2部负责国家安全系统的部门,按理说没有直接关联,不会引人诟病,可他总隐隐的觉得不安心。
等从灵哪天毫发无损的从国安部出来了,谁会相信里面没有傅老的运作呢?
***
国安部,反间谍侦查局。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这里的灯仿佛都要比别处暗上那么两分。从灵从没落至这种境地过,却也明白这儿每一个不起眼的布置都是审讯手段之一。目的就在于击溃审讯对象的心理防线,能早点招供。
有幸到此一游的人,几乎无一不是受过专业训练,亦或是拥有高教育背景的人,要从这些人物口中挖出他们想要知道的东西,自然比审寻常人要费更大的力气。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由于从灵身份特殊,来审讯她的人是一级警监的政治部主任,陈莉。
当陈莉亮出她的身份时,从灵没有掩饰她的惊讶,要劳动这等阶级的领导官员前来审讯她,看来她外公在她背后坐镇着,的确让他们不敢大意。
只是这不敢大意,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她不知道。
她在观察陈莉的同时,陈莉自然也在观察她。
脂粉未施的姑娘,从葬礼上把人拉过来,黑发黑衣黑眉眼,愈发衬得她脸白,然而这张脸上却没有半分惴惴不安,有的只是水波不兴的平静。
送到这里来的人,十个里有九个是有问题的,陈莉知道部长特指她过来的原因是什么。就算沈从灵是傅参谋长的外孙女,到了她这里也是一样,她将会一视同仁。
陈莉微笑着落座,一坐下来就娓娓道来的与从灵‘聊天’,表现得很亲切。从灵却未敢松懈半分,尽量谨言少语,因此开始表现得很沉默,前前后后只言片语的只表达了一个意思:任何不该做的事情,我一件也没有做过。
只是后来——
“那你为什么要使用假名?”陈莉猝不及防的甩过来一个问题。
从灵低垂的眼睫倏的一颤,“使用化名好像不在威胁到国家安全的范围之内。”
“我们需要知道你这么做的目的。”
“我不认为我有告诉你们的必要。”
……
谈话似乎进入了僵滞,从灵忽然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主席的女儿在哈佛进学的几年用的就是假名吧。”
“那是出于安全考虑。”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出于安全考虑而使用假名的呢?”从灵没有给她揪住自己话语中漏洞的时间,接着道:“我想现在,我的手机、电脑、ipad以及任何其他的通讯设备,都已经在你们手上了吧?”
陈莉没有否认。
“想知道什么,去查那些,比在这里问我,要可靠得多了。”从灵指了指自己,一字一顿的说,“无论您从什么角度试探我,我都只能告诉您,我没有向任何一个国家,传递有关中国‘政治、经济以及战略领域’的任何情报。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言尽于此。
陈莉竟然还能对她挤出笑容来,“不要紧张,我们只是突然得知了你的华裔身份,你的工作性质又很敏感,所以不得不带你来这里问一问。若是查清楚了没问题,自然很快就能出去。更别提你还是傅参谋长的外孙女。”她故意意味深长的朝她笑了笑。
从灵面色平淡的剪断了她的话锋,“您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清白与否,和我的外公是谁,没有任何关系。”
陈莉盯了她一会儿,站起身,“你的意思,我们明白了。”
从灵浑不在意她目光里的审视,缓声道:“如此,辛苦陈主任。”
门开,又阖上,室内再次恢复一片静谧。
从灵垂眸,细密的睫毛排成一面小扇子,掩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另一边,王朝料理完王老的后事,同时也彻查清楚了从灵曾经参与过的所有项目。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被公司股东授予权利彻查公司。却必须以隐姓埋名的方式不打草惊蛇。又是签署的保密协议。
这不出事没事,一出事,那哪里还说得清楚?!
那些公司的资料在任务结束后,的确全部归档至华夏,虽然这是行业内默许的,算是灰色地带,但放到被调查的案子里,那就是妥妥的证据。证明他们行的是商业间谍的动作。
为今之计就只剩下打破那个保密协议,让那几位甲方人士出面作证。
“王总,这、这根本不可能啊!”王朝的手下惊呼。
“不可能也得可能。”王朝冷声道。
手下噤声,而后忽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汇报道:“刚刚得到消息,王老爷子去世的那个晚上,王勋返回监狱时曾经逃狱几个小时,后来又主动自首了。”
“为什么现在才报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