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病房,桂菲坐在椅子上望着李言蹊昏睡的脸庞,眼里划过一抹担忧与心疼。
这毕竟是她活了将近三十年来,最爱的男人。
她极其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侧颊上上下轻抚着。她的嘴角微微上翘,唇畔挂着一个知足的笑容。
昏黑的卧室里,林芝双手抱膝坐在墙角,泪水倾涌如同决了堤的大坝,书中的诅咒还是应验了,张世卿死于非命,李言蹊的父母死于非命,李言蹊也有可能死于非命。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嘴里一点血腥味。最该下地狱的应该是她,为什么要让李家受这么多的苦难和折磨?
林芝哭着哭着就侧身倒在了地上,浑身不住痉挛着。
黑暗、内疚、孤寂快要把她吞没,她的泪水也一点点地流干,睁着大大的眼睛毫无神采地望着前方。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阵门铃声打破这钟死寂,一个急促的声音在外响起,来人是陈景峰。
她侧卧在地上没起来,也没应声,捶门声更响了,陈景峰快要把门给拆下来,“林芝,你怎么不开门?你再不出来,我就硬闯了啊!”
林芝皱着眉头,颇为费力地站起来给陈景峰开门。
陈景峰走进屋里,只见林芝没精打采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工字背心,身上衣物有的颜色比正常的灰色要深一点,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凌乱不已,两鬓的头发半湿,嘴唇留下不太明显的齿印,微微有点血迹。
“林芝,发生什么事了?打你电话也不接,敲门那么长时间你才开,怎么了?”陈景峰蹲在林芝身侧,抬头望他。
不问还好,一问林芝眼里又泛起了泪光,她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声音颤抖着,“李言蹊,他也许快死了?”
陈景峰大惊,如果说李言蹊快死了,林芝怎么还在家里而不去他身边陪他,太没道理了。
又问了一遍事情大概的始末,他脸上惊讶的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和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的手掌在林芝的后背轻轻地抚着,柔声安慰着,“别担心,现在医学那么发达,李言蹊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芝垂头一直低喃,陈景峰听不太清,但隐约能猜出一个大概,无非是林芝觉得李言蹊出事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陈景峰敛起眼眸,越来越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对着林芝安慰了一番就火急火燎地离开。
跑车在公路上疾驰着,陈景峰把车停在楼下就直奔家里。
“爸在家吗?”陈景峰在家里各个房间都找了一遍,问陈景岳。
“不在,他在公司还没有回。这么急……”陈景岳话还没有说完陈景峰就已匆匆离去,留下陈景岳和陈母两人面面相觑。
陈景峰刚把车驶入地下室就看到陈正国正要上车,他不善地把他拦下,对陈正国的司机使了个回避眼色。
司机愣了愣,这父子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下一秒他就退避到地下室的另一头,离得远远的,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事。
陈景峰开门见山地问:“李言蹊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陈正国面如一滩沉静的湖水,嗓音威严,“儿子,这是个法律的社会,没证据不要乱说话。”
陈景峰一脚踹上陈正国的奔驰座驾,黑亮的油漆上留下一个脚印,“你最好不要执迷不悟,李言蹊如果再醒不过来就会死掉,那你就背负了三条人命,罪孽深重!”
“死掉?”陈正国极淡地笑了,“正好可以祭奠我儿子的命,如果他还活着,我儿子现在就三十五岁了。如果他还活着,也许我早就当了爷爷,更不会有你了,阿峰。”
他低吼着,“你都已经杀了李言蹊的父母,两条人命还不够抵偿你原配的一尸两命吗?”
陈正国气红了眼眶,猛地给了陈景峰一个耳光,“你给我闭嘴,这么大声做什么?”
陈景峰的嘴角沁出了一丝血丝,他抹着自己的嘴角对他放着狠话:“我会去报案,你等着坐牢吧。”
他说完就走向自己的跑车。
“如果你执意要那么做的话,那么林芝的命……”
话音未落,陈景峰愤怒地回头,他一手抓住陈正国的领口一手握成拳,就要砸向他的面门。
这副饱经风霜的面容是疼他宠他的父亲,两鬓的头发已花白,脸上的皱纹是一年比一年多,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父子相处点点滴滴凝聚在心头,那一拳怎么也下不了手。
他的嘴角动了动,紧捏着的拳头渐渐放下来,颓然地松开他的衣领,陈景峰靠在车门上,嘴角浮现一丝自嘲,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和打火机,吞云吐雾起来。
抽了没几口,他又心烦地把香烟抛在地上,用脚踩熄了烟头。
“儿子,你不是喜欢林芝吗?”陈正国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现在就是个好机会,我可是等着林芝嫁进我们陈家。”
还不等陈景峰反应,陈正国就打电话叫回了司机,绝尘而去。
陈景峰望着黑色奔驰消失的方向,眼里一片疑虑,好机会?
是指李言蹊死了林芝就会嫁给自己么?
他摇摇头,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
凌晨时分,陈景峰按照林芝给的地址来到医院。
他隔着窗户望着病房内,眸光一凛,趴在床边凝视着李言蹊的女人是桂菲?
不一会儿,桂菲也发现了陈景峰,她微微吃惊,从病房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