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室外。
林芝隔着茶色的玻璃窗望着依然昏迷的李言蹊,泪水无声地下流,她的手指沿着茶色的玻璃下滑到台檐上,无助地虚握成拳,无力而无奈地锤了两下。
周思捷提着一碗盒饭递给林芝,“吃点东西吧。李言蹊他吉人自有天相。”
林芝失魂落魄地坐在塑料椅子上,双眼失焦地望着前方,“因为我太贪心,是我害了他!整个李家都被我害了,李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却可能让李家绝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周思捷不解道,“警察已经说了,是有人嫉妒‘周记早点铺’的生意红火,才在酸豆角里放了砒霜,后来还有几个倒霉蛋当场就死亡了。”
周思捷反应迟钝地捂嘴,他偷瞄了一眼林芝,她的双眼已经肿起来了,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
他猛地扇自己两个耳光,愧疚地说:“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往他碗里加酸豆角,他就不会躺医院,该死的人是我才对!”
林芝用手抹着眼泪,事情就是那么巧,有时候由不得你不信邪。
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脚步声响起,桂菲拎着酒红色漆皮的提包赶来,还来不及管被风吹乱的头发,她在林芝面前蹲下身子,慌忙地问:“李言蹊,他醒了吗?”
两人都没答话,林芝不住地吸鼻子,满脸泪痕,周思捷面色沉肃,双眼望着病房里的李言蹊。
桂菲嘴唇微张地站起来,她走到玻璃窗前一看,李言蹊憔悴极地平躺在病床上,鼻间插着导管,身体连一丝起伏都没有,如果不是心电图还有波动,她真要怀疑李言蹊是不是早已经没有呼吸死去了。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芝旁边的椅子坐下,她的眼眶发红,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整个人几乎是陷在椅子里的,仿佛丢了魂魄。
“时间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今晚我看着他。”林芝说,嗓音破碎极了。
“我也留下来。”桂菲望着林芝,眼神里居然带着一抹祈求。
周思捷一愣,这桂菲是林芝的情敌?
林芝顿了三秒,“好。”
送走周思捷后,走廊上就只剩下林芝和桂菲。
桂菲把周思捷留下的饭端起来,“林芝,你吃点吧,你都一天没吃饭了。”
林芝摇头,“我不饿。”
桂菲一直压抑的泪水快要抑制不住了,她低声说了句“去洗手间”就离开了走廊。
她走进病房,拿出一条干净的毛巾给李言蹊擦了擦额头。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卷而长的睫毛,她的动作顿住,随后,她的手取代了毛巾,沿着他的面颊极其小心地轻抚着。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林芝握起他冰凉的手,泪眼婆娑地吻了吻他的手背,又弓起身子,吻上他的眉心和干燥的唇,她的手流连到他的脖颈处,滑过他的喉结。
她起身站好,专注地望着李言蹊,好像要把这副画面永久地定格在自己的脑海里。憔悴苍白无法掩盖他的周正俊美的五官,如两把小刷子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
李言蹊,你一定要活下来。
我只要你活着。
林芝的右手缓缓覆上自己的左手,食指和大拇指在婚戒上反复摩挲着,她双眸含泪,闭着双眼任命般地把左手的婚戒缓缓褪下。
她右手颤抖着,将婚戒放在病床前的床头柜上,视线在上面逗留很良久,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最后吻了吻李言蹊的唇,她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李言蹊,我爱你。我知道你一定会活下来的,再见。”
当桂菲回到病房时,林芝已经走了。在病房里搜寻了一圈都不见人影,人去哪了?
忽然她眼尖地看到一枚静静躺在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那不是林芝的婚戒吗,怎么取下来了?
事情有些不对劲,桂菲立刻走出病房打给林芝。
“林芝,你上哪去了?”
“回家。以后……我不来医院了。”林芝平静的说。
桂菲一听,急着解释,“是不是因为我?林芝,你可别想多了,我没有想暗中勾搭李言蹊的意思。这样,明天我就不来医院了。”
林芝平静的嗓音;“不是你的关系,是我的问题,我仔细想了想,我和李言蹊确实不合适。”
“说什么呢你?都快要结婚了怎么说这话?”
“婚戒我放在床头了,等他醒了你帮我还给他。”林芝低低地说。
“你就不怕他醒不过来?”桂菲反问。
林芝沉默一阵,回:“那我会用余生守着他。”
“这都哪跟哪呀?林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就是——我和他分手了。”林芝的泪水又快要涌出来,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桂菲,我挂了。”
“喂……喂……”桂菲拿着手机说了半天,那头一阵忙音,再打过去时,那头已经关机了。
什么情况?
桂菲一脸茫然,为什么林芝在这个时候说分手,在李言蹊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