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翻起莫名弧度,像是在笑,只是那弧度又过于微小。一眼晃过,几如错觉。
将漠不关心的姿态展示的淋漓尽致。
沈家父子不和,在沈氏高层之间从不是什么秘辛,甚至有人隐隐知道当初沈家振为了沈瑞泽对付沈流彦的事。饶是如此,看到眼前沈家振的姿态,众人也不由觉得心寒。
但毕竟事不关己,便皆作壁上观。
沈家振则自认自幼子归来以后,是沈流彦的一言一行将父子之间最后的一层薄薄情分消磨掉。若说四年前还抱着终有一日要拿回沈氏大权的心思,并为此隐藏情绪。到此时,也终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幼子曾劝他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沈家振唯有叹息,瑞泽在这样的挫折之下,依旧心善。
分红大会的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何崇的视线偶尔扫过沈瑞泽,眼里带着几分痛恨,和淡淡蔑视。
沈家振只当感受不到,平静的坐在座位上。
ppt一页一页翻过。
出于的外孙的信任和放手,在此之前,何崇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细看沈氏各样报表。再次拾起,不免手生,还好有林青从旁辅助。
在沈家振看来,眼前的情形,很像是一场无声的荒诞剧。
有谁还记得这是沈氏?
有谁还记得,这是三十三年前,他从自己父亲手中接过的企业?
沈家振看了一遍又一遍容南驲手下发来的录像。虽不满对方办事不牢,但至今外界都没有关于那一同车祸的女性身份的消息,沈家振也就放下心,大概对方又是一个李雪。
他心中终于升起隐秘的快感,仿佛幸灾乐祸。
下午三点多,天色慢慢暗下。乌云笼罩着江城,落下细细的雨水,溅出一个个水花。
沈流彦只眼睛不方便。眼前一片黑暗,竟觉得其余感官灵敏了许多。
于他而言,这些日子之中,夜晚被无限延长,竟是意外的好眠。
并非不担忧自己的双目,但偶尔,沈流彦也会觉得,这也不过是人生结局之一而已。
世界本无完满的事,自怨自艾才是最无必要。
护工不在,房间内就再没有第二个人的声响。
他靠在床头,侧身向着窗户的方向,出了许久的神。
凉意透过窗户,飘散在整个房间。
一片寂静中,沈流彦又有了几分困意。就好像是陷入一场绵长的梦境,黑色的,一如整个世界都仅剩他一人。
有人拧动病房门的把手,发出细碎的响动。
沈流彦疏忽惊醒。
来人一言不发,一路走到沈流彦身侧。沈流彦眉尖轻轻拢起:“小刘?”
对方依然没有说话。
不是护工。沈流彦心尖一跳,莫名冒出某种奇异的念头。
舌尖翻卷出两个字,被压制住,未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岂非太尴尬。
但他很快就肯定了。
来人在病床坐下,抬手扶上沈流彦侧颊。
沈流彦拧眉:“容越?”
他听到了压抑的嗓音,容越大概是发出了声低叹,倾过来,吻住他。
近半月未见,连亲吻都变得生涩起来。
容越的心情不太好啊……沈流彦正这样想,就察觉到自己颊侧的那只手在缓缓滑下,一直到腰间,又从衣服下摆伸进去,在皮肤上抚弄。
起初容越还注意着力道,渐渐的,就有些失控。
换气的间隙,容越的唇移到沈流彦耳边,含住他的耳垂重重吸吮。
“流彦……”
沈流彦笑了声,柔和的嗓音里带了些哑意:“你在担心什么?”
容越一顿。
沈流彦道:“只是有失明的可能,也不知道你查到什么地步……”
容越的身子向后了些,定定看着沈流彦,突然感到庆幸,这个时候有一层纱布挡在沈流彦眼前。
不然的话,沈流彦一定会用和那天晚上一样的,波澜不惊的眼神看他。
也许还夹杂着别的……痛恨,亦或失望?
那么他一定无法坦然的面对他。
沈流彦:“你是做了什么,让沈家振这么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