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石膏时她尚在昏迷,并无太多直觉。这下子,倒是很尝了一把痛苦与不便。
还有额头上的伤,看着就吓很人,医生说很可能会留疤。米璐小脸一白,容北昭安慰她不用担心,自有最好的医生和药配给。
沈流彦比她醒的更早,眼前一片黑暗,有那么一瞬间,沈流彦甚至以为自己仍在昏睡之中。
他很快觉得不对。手上抬,触碰到眼前的纱布时,沈流彦一怔。
紧接着就听到了其余人的声音,十分吵闹。
他定了定神,疏忽记起先前发生的事情。
晃眼的灯光,刺耳的刹车声,还有眼中传来的刺痛。
何崇听说外孙醒来,心首先放下一半。他也并不隐瞒,先陈述过外孙眼睛如今的情况,又将如今的调查进度坦然说出。
末了,问了句:“流彦,你觉得会是谁?”
沈流彦有些庆幸,自己如今这副样子,定然是看不出多余神情。
他想到先前和容越的不欢而散,又哑然。
当初对容越说过的话,如同魔咒,回响在沈流彦耳边。他知道策划这场车祸的人不是容越,甚至略一思索,就能将对方完全踢出嫌疑范围。
但这并不能改写他的第一反映。
所以,分开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吧。
何况沈家振安静许久,这边他与容越刚拆伙,那边沈家振就动手。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也未可知。
“想置我于死地的还能有谁?”沈流彦笑了下,因身体缘故而苍白的面色,加上轻轻的、仿佛全然不在意的语气,让他看起来有种奇艺的病弱感。
何崇自然心痛,但先前老伴劝慰他的话,仿佛化作一口气,横在心口。现在他不能倒下,至少要等外孙眼睛能看到的那天!
沈流彦道:“爷爷,如果我死了,收益最大的是谁?”
这本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何崇心中有了隐约答案,却更加难以置信。
他知道外孙的脾气,接手沈氏近四年,从未与人红过脸。哪怕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容越,偶尔有见面的场合,两人都能谈笑风生。
要说外孙能得罪人,何崇是万万不信。
如此一来,答案呼之欲出。
他面色阴沉,本以为无论如何外孙与沈家振都是父子……
沈流彦看不到外祖父变换的神色,却也能大致猜出。他微微笑了下:“其实也不用我死,或者……”顿了顿,“外公有空,不如请专门的人,对比着那卡车和我的车做个实验,看看车祸的后果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何崇面色稍稍转好:“你是想说,沈家振还有几分良心?”
再定神一想,怒火又烧的更旺,甚至隐隐带了对外孙的恨其不争。
这一回,沈流彦却没有跟上外祖父的回路,面上不由带出一丝诧异:“爷爷,你想哪里去了?”
何崇拧眉。
沈流彦想了想,斟酌着说:“沈家振再不走心,要杀我的办法也有太多种。选择酒驾车祸,根本是费时费力,光是善后就足够麻烦。换作别的,在刹车上动手,至少方便许多。沈氏和我住的明珠城安保都不错,但不还有我停在路上的时候?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他好像很想被发现啊。”
何崇:“你的意思是?”
沈流彦叹道:“现在这样子,我也没法帮忙,只能找找疑点……对了,爷爷,米璐怎么样?”
话题跳转太快,但如今何崇满心都是对外孙的疼惜之情,自然也就顺着沈流彦来。
提及米璐,他在说完对方情况后,不免又问了句:“之前不还说不结婚?我给你提米璐,就是那种态度。现在倒好,人家直接在你车上受伤。”
何崇能看出容北昭面对自己时竭力隐藏的怨念之情,但现在这种情况,他一天不点破,容北昭便有一天识趣。
“为什么偏偏是米璐在我车上的时候……”
沈流彦的唇微微抿起,这算又一个疑点。
能把这视作单纯的巧合吗?
沈流彦在江城是数一数二的名流。纵然与八卦小报无缘,车祸重伤这种事,媒体还是很愿意接收。
何崇关心外孙伤情,又兼顾追查凶手,一时之间,竟也忘了疏通媒体。
等到想起时,已是看着家中早报。
大大的新闻体字样,用词夸张,大多都是根据一点路人之词而延展而出的猜想。还夹杂了家族恩怨若干,商场情仇若干,记者未免太有想象力。
何崇看过,也只一个电话过去,让沈氏公关部不要玩忽职守。
容越看过,却心神不宁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