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之时,容南驲面对东方,看着冉冉升起、将海面染作一片瑰丽色泽的太阳,指中捏着一枝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问:“事情办好了?”
容且:“嗯,何崇不发现背后有人搞鬼才奇怪。”
容南驲笑了声:“沈家振想的太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也该给他一点教训。我就不明白了,有沈流彦那么个儿子,哪点不好?偏偏他就非将鱼目当珍珠。”
容且道:“并非人人都有父亲这样的远见。”
容南驲唏嘘:“阿且,你和阿谈都懂事,以后我不在了,也要相互扶持着走下去。”
容且微微一笑:“谈弟这些天一直盯着沈氏股份,他和我讲了几次,先前为什么要停下收购沈氏散股。”
容南驲拧了下眉:“刚说完沈家振贪心有余能力不足,你怎么也问这种话?先让沈家振和何崇斗一斗,隔岸观火,不是更好?”
容且只道:“是,我会劝谈弟。”
他眸中划过一道幽幽冷光。容南驲背对着他,未曾发现分毫。
听到长子的回答,容南驲终于满意一笑,继续道:“沈家振要是不凑上来还算了,不自量力。”
容且并不答话。
容南驲名下房产众多,常住的,就是这所海滩别墅。
再又说了些别的什么之后,容且便从父亲的书房内走出。他转过一道走廊,正值心绪翻转,不曾想,迎面就撞上弟弟容谈。
容谈只比他小一岁,幼时两人也曾两小无猜。只是随着年级渐长,父亲对他们的人生有了明确的、截然相反的规划,他们自己也有了不同的同学朋友圈子,就再没了以往的亲昵。
在外人面前,两人仍并肩而立。至于心中怎么想,却是无人能知了。
兄弟俩都生了副俊朗的面容,容貌之中又有七八分相似。但哪怕是陌生人,都不会将他们认混。
容谈气质更为干净,清清秀秀的,见人先是三分笑。他在容南驲的刻意安排之下,从未参与过道上事务,任了一个容南驲控股的公司总裁,偶尔也为父亲在容氏提出的议案出谋划策。
容且则始终于阴影中前行,若能力气势压不住人,就只能当个傀儡,不免养成冷漠孤高的性子。
此刻,两人看见对方,都先是一怔。随即,容谈率先绽开一个笑容,眉眼间仿佛带了三月的春风:“大哥,从爸那里出来吗?”
容且略一颔首。
容谈便笑眯眯道:“那我就不打搅了,大哥定有许多事要忙。”
容且答:“自家人,怎么能说打搅?”视线在容谈身上转过一圈,定格在对方腋下的笔电上,若有所思:“公司的年账做完了?”
容谈像是诧异对方问起,但还是很快答道:“嗯,给爸看一眼,今年就算收工。”
一番对话,只用了数分钟。很快,两人错身走过。
哪怕是在最近的时候,身体之间都保持了数十厘米的距离。
在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视角的瞬间,容且抿起唇,容谈则带出细微的笑意。
他们都记得,小时候,容且将容谈圈在怀中,指着故事书,万分不情愿的哄弟弟。容谈起先是哭闹不休,容且听的不耐,又兼自己也是个小孩,远没有今日的耐性。
见容谈哭得止不住,容且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按说小小的拳头并无太大力道,但容谈仍被吓的不再出生,只偶尔抽噎。
容且颇为得意洋洋,正要再说些什么,巩固下兄长的权威。结果拳头刚一放下,就见容谈眨了眨言,又有一滴两滴的泪珠滚了下来。
……这样的情形,在两人成长的过程中,发生过无数次,经过大同小异。
而结果,往往就是容且苦着脸,看着闹腾够了后沉沉睡去的弟弟。
那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
时过境迁,早已卷页的故事书仍留在容南驲名下房产的文某个角落。物尚是,人已非。
天亮的时候,何崇与容北昭便分别从自己渠道得知,车祸发生时,与外孙、女儿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
两人碰面,神情都有些微妙。
何崇轻咳了声,单刀直入:“车主就是监控里开车的人,你怎么看?”
到这一步,容北昭有七八分肯定,女儿是被沈流彦连累的。她固然恨背后凶手,对沈流彦却有同样的怨念。
先前耀容出事,沈流彦拒绝出手。这会儿,却连带的米璐被他仇家报复!
但她还是控制住了,至少现在,她还需要何崇与自己合作。
容北昭道:“他既然要逃逸,后面的事定是安排好的。”
那司机的生平很快摆在二人面前,不出所料,是孤身一人,毫无羁绊。
一大笔钱下去,再给出一个似是而非的出路,就能让他听从安排,驱车撞往他人。
司机尚在逃逸,接下来,两人就查近期与他接触的人。
期间米璐转醒,得知自己骨折的消息,眼圈通红,勉强忍住没有掉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