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忘本。”贤妃轻轻直起身,“皇上今天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今日下朝早,朕便过来先看看你。”殷边瓷怜爱地为她拂过耳鬓的碎发,微微一笑,“你上哪儿去了,以前不是说过,你行动不便,就在华庆宫走走就好,害得朕一阵担心。”
他的声音就像月光下的流水一般,要多温柔有多温柔,糖心躲在拂冬与息秋的背后静静听着,老实说,这还是殷边瓷成为皇帝之后,她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跟一个女子说话。
贤妃笑得温婉可人:“臣妾虽说看不见,但是华庆宫里的路,臣妾已经熟得都快背下来了,今日实在闷得不行,才想着抱着雪儿出去走走,况且皇上忘记了,臣妾也是习武之人,尽管这几年怠钝了,但非娇贵之躯,皇上无需挂心的。”
“阿英总是这般,让朕舍不得责备。”殷边瓷将她揽入怀里,眉目间流露着无限宠溺,“下次闷得慌,你派人支会朕一声,朕陪你一起在园子里逛逛,走,咱们进屋再说。”
众人尾随在后,糖心则慢下步子,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岂料贤妃惊呼一声:“对了,小师妹!”
她拽着殷边瓷的金丝龙袖:“皇上,臣妾今日遇见小师妹了。”
糖心见状,知道这次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只得能硬着头皮走上前。
若说殷边瓷对着贤妃是柔情似水,那此刻他看着糖心,便可以说是冷若冰霜,足能结出冰渣子来了:“她怎么在这儿?”
糖心觉得殷边瓷望着自己,就像在望着一只讨人嫌的小狗,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贤妃连忙解释:“是今天雪儿四处乱跑,正巧被小师妹逮到了,皇上,小师妹回来的事……您为何之前不曾给臣妾提过。”
“朕不是不愿让你操心吗。”殷边瓷从糖心身上移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贤妃急道:“可是小师妹她在辛者库干活,那里实在太辛苦了,况且小师妹毕竟是……”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殷边瓷打断她,“朕也是如今才明白,什么样的人值得珍惜,什么样的人不值得珍惜,阿英,比如你,才是朕应该值得珍惜的人。”
他如此说,无疑是给糖心一记嘴巴子加难堪,糖心仔细想了想,其实英师姐比她善解人意,对殷边瓷又一往情深,真是比她不知好了多少倍,换成她是殷边瓷,恐怕也会去选择英师姐,所谓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殷边瓷当初娶自己,或许真是他瞎了眼睛吧。
贤妃有些吃惊,脸一下红得宛如繁花中的艳牡丹,但仍是替糖心求情:“皇上,还是让小师妹从辛者库出来吧,臣妾不忍心看小师妹受苦。”
“那阿英的意思是?”殷边瓷替她理正发髻上的玉簪,似乎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隽冷的眉间才会不知不觉的柔和下来。
贤妃心下为难,如今殷边瓷对糖心的态度,又无法求他给小师妹封妃,念头一转:“对了,皇上身边不是一直缺个贴身的宫女伺候吗,臣妾想着,不如就安排小师妹在皇上身边伺候呢?”
“一切就听你的吧。”殷边瓷一副万事依她的语气,朝高福淡淡吩咐,“这事你下去办便是了。”
高福深深打个礼。
糖心跪在地上,除了第一次殷边瓷从她身上冷漠地扫过一眼,之后简直当她不存在一般,连个余光都不曾给,便扶着贤妃举步进入正殿了。
但不管怎样,她总算不用留在辛者库继续干活了,糖心回去收拾行李,其实也没多少东西,不过铺盖与三四件衣裳,收拾完她就挪到了康顺宫,康顺宫是东楚帝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高福将她领进一间配房,里面有张大铺,墙头上订了个横条木架,是专门用来放置个人的物件以及小匣子,虽说地方简陋一些,但比较先前在辛者库几人同居一室的环境,可谓好得太多了。
糖心二话不说,马上打叠好铺盖,高福见她手脚麻利,倒是满意地点点头:“你算幸运的,皇上身边虽不缺宫女,但自登基以来,都是我们这帮内侍在御前凑合,你是贤妃娘娘亲自点名的,今后在御前伺候,可别辜负了娘娘的心意,要打叠起十二分精神来,在皇上跟前好好当差,明白了没有?”
糖心还真有点受不住太监讲话的那股阴阳腔,额发掩着眉眼,隐忍不笑:“是高公公,奴婢明白了。”
她转念一想:“那是不是一会儿我就该……”
高福明白她的意思:“不必了,皇上今晚歇在贤妃娘娘那里,你自己安顿好了,早些歇息便是。”
糖心记得苏莺怡说过,殷边瓷冷落后宫嫔妃,独独对贤妃宠爱有加,看来此事还真是不假,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暗暗瘪了瘪嘴。
晚上糖心独自躺在炕上,情不自禁想起她的小毛蛋与小豆芽,也不晓得现在两个小鬼头被殷边瓷藏在哪里,过得怎么样了。糖心想着殷边瓷要是敢伤害小毛蛋与小豆芽,她非得把他的肉一块块咬下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