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送他锁形的玉,就是想暗示他,她想将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可他却只在意玉太贵重,拒绝她的心意,直到她将玉强制性地挂进他的脖子,他才勉强接受。
没把她气死,此人不是一般的迟钝!而是相当迟钝!
那自己究竟为何会这样?
有些胆怯,有些别扭,有难为情,难道——
她骨子里还存着小女人的性子?
洛安快被自己雷得外焦里嫩,有没有搞错?
她好歹在这女尊男卑的世界里打滚了十六载,从出生至今,她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大女子主义思想的熏陶,而且,她在前世,也是强势的性子。所以,一切她都接受得理所当然。
可如今,怎会?
她骨子里怎还存着那种弱势的因子?!
回到眼前,叶逸辰听得洛安的话愣了愣,心里莫名地失落,点点头,苦涩地回道:“已经准备好,请主子去浴房洗漱吧。”
然下一瞬,他呆若木鸡,只因眼前的女子竟一把抱住了他,手中的灯笼落地,自动在一旁燃起,发出“噼啪”的脆声。
为了打破刚才的那个结论,洛安拼了。
她紧紧地抱着男子的腰肢,感觉到男子身体的僵硬,心里紧张了起来。
他不会……还在惧怕她吧?!
“瑞儿,我——”吐出三个字,洛安就支吾了起来,感觉舌头像打了结,再无法说出一个字。
孬种!孬种!孬种!
洛安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骂着自己。
娄瑞儿清醒过来,当机的脑袋开始运转,垂眸,见火光映衬下,女子的娇颜倚在他胸前,闭着眸,紧蹙眉头,牙关紧咬,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他只觉得她此时的模样无比可爱,可爱得让他忍不住想抱抱她。
他该享受这一刻的。
想到此,他身子渐渐放松下来,抬手,几分试探,几分小心翼翼,环上女子的身子,与其更贴合。
这一刻,内心似乎被什么填满,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主子,瑞儿喜欢你。”极轻的一声呢喃,他本以为说出这句会很艰难,却不想如此简单,似乎早该如此。
终于将压抑在胸腔中的爱意尽数吐露出来,他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怀中的女子是接受,还是拒绝,都已经不重要。
至少,他努力过了,他越过了以前从未有勇气踏过的界线,将自己完全坦诚于女子面前,祈求她的救赎。
而洛安感受到男子举动上对她的回应,听得耳畔的那一句表白,内心除了狂喜还是狂喜,眸中甚至酸涩得想掉泪,压抑着欣喜若狂的哽咽,她低声只回了三个字,“我也是。”
她真是越活越窝囊,竟连个男子都不如!
明明该她先表白的,却让人家主动开了口,她才敞开自己的心扉,让对方窥探自己的世界。
娄瑞儿听得洛安的应答,脑中轰然一片空白。
漫天暖色的花瓣袭来,带着一股令他沉醉的馨香气息,他猝不及防,甚至不敢相信刚刚飘进耳中的那三个字是出自怀中女子之口,怔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
是的!是主子说的!刚才那三个字,是主子说的!
主子竟然回应他了!
他没有被主子拒绝,他没有!
娄瑞儿感觉自己像在做梦,但愿,这场梦能做到他死的那一天!
不知不觉,眸中已盈满泪,忍不住抽噎了一声。
洛安听到男子的抽噎声,顿慌了神,想松开男子,查看他的神色,却不想男子紧紧地搂着她,不松开,她无计可施,只能焦急地问:“瑞儿,你怎么了?”
娄瑞儿将脸埋在女子肩上,贪婪地将女子身上的馨香气息尽数吸入鼻腔,鼻腔内,是一颤一颤的抽噎声,努力克制着,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听见女子担忧的询问,他抽噎声更重了几分,紧闭以压抑着泪水的眸,被一股汹涌的触动逼开一条缝,泪滚落,浸湿女子的衣衫,烫了女子的肤。
耳畔,女子的声音更焦急了几分,甚至无措,背部,有只轻柔无骨的手在轻拍,安抚着他此时澎湃的心湖,让他只想醉死在这份温柔中。
压抑着自己的抽泣,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连贯的话语,透着浓浓的祈求,“主子,让我再抱一会,再一会。”
此刻,他只想感受这份温暖,这份真实。
因为他怕,如上次一般,这又是黄粱一梦。
洛安不再出声,任由男子抱着,乖巧安静得都不像她平时的模样。
待两人身边的灯笼燃烧殆尽,火光渐暗之时,娄瑞儿才缓缓松开洛安,借着月光,他痴痴地望着眼前的女子,永远都看不够。
这张脸,他想看一辈子。
洛安戏谑一笑,“瑞儿,你再这样看下去,我洗漱用的热水就要冷了。”
“啊?”娄瑞儿一愣,随即红了脸,拉着洛安往浴房的方向走去,“对!主子还要洗漱,那快过去吧。”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一院冷情,地上的一堆灰烬里仍闪烁着几颗火红的星点子。
突然,一只脚踩上,将那仅剩的几颗星点子尽数踩灭,往上看去,一张俏丽的脸上布满阴霾,两侧的拳头握得“咯吱”响。
此人不是七月是谁?
刚才,她在暗处,目睹了那对男女相互表白的整个过程。
心像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弥漫出无尽黑暗的痛意,几乎吞噬她的理智,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分开那对相拥的男女。
但脚上像灌了铅,迈不开一步,她就静静地看着,就算那幅画面十分刺眼,她依旧看着,紧咬着牙关,承受着灭顶的酸楚。
她能做什么?!
那是一对两情相悦的男女,她根本没有资格插足。
她一直都知道,那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早晚会被捅破。
曾经,她亲耳听到瑞儿对主子诉说一生相随的誓言,今日,她又亲耳听到主子坦然地承认喜欢瑞儿,说起来,其实她亲眼见证着这两人之间的情路。
而她,只是一个过客,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是,她那份卑微得可怜的爱,也什么都不是,一切都是她在自作多情,自欺欺人。
她为自己编造了一个美丽的牢笼,而今日,这牢笼已彻底地支离破碎,只剩下狰狞的伤。
这两人,一个是她最心爱的男子,一个是她最尊敬的主子,都是她此生最不想伤害的人,她似乎,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看了眼方才两人离开的方向,凄惨一笑,七月踉跄着脚步,摇摇晃晃地往院外走去,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希望明早醒来,所有的一切,她能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