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有两丈多深。”万小华被水浸得浑身发抖。他大猫着腰快步走到岸上。紧忙登上裤子。赵田庆帮他把褂子披上。
“行。真给老子长脸。”万老华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倒惹來万小华的一个横眼。
“走。咱们到桥底下去。给它放上。怎么样。小子。还行吗。”赵庆田拿过两包用油布包裹的炸药。冲着万小华扬了扬眉毛。
“再游十个來回也沒事儿。”万小华晃了晃胳膊。甩掉了身上的褂子。
两人用背上包炸药。顺着大坝向毁民桥底下爬了去。能对开两辆卡车的毁民桥。从上到下都是木头搭成的:木头桩子、木头架子、木头板子、木栏杆。湍急的河水。冲击得木桩啪啪作响。
桥两头。炮楼顶上守卫的敌人。喀喀的咳嗽、卡痰声。听得异常清楚。他俩轻快地爬到桥下。万小华脚踩着赵田庆的双肩。攀着木桩朝上爬。然后将炸药从油布里取出來。在桥桩上摆放好。
赵庆田也爬了上來。仔细检查了一遍。将雷管、电线接驳好。顺着木桩慢慢倒放着。到了桥头。刚要离开毁民桥。咯哒咯哒。无数笨重的脚步声从桥顶上传过來。两个人立刻退回桥下。背靠桥桩隐蔽好。
一截抽剩的烟蒂。带有指甲盖大的红火。从桥上滚落下來。掉在水里。发出咝的一声。汽车呜呜地开來。叽哩咕咚地在桥上滚轧着。桥顶上的泥土被轧震得直朝他俩身上掉。好半天汽车过去了。笨重的脚步声也消逝了。桥周围立即又恢复了原來的寂静。
万小华先爬出木桥。赵田庆拉着电线飞快地跑了上來。他将电线掩蔽在青草里。一直拉上堤顶。通到了堤外……
天明了。太阳在地平线上笑得呲了牙。炮楼子顶上。嘀嘀哒哒地响起了号音。号音像似出殡起棺时吹响的大喇叭。随着号音。桥北头的鬼子炮楼也嘟嘟嘟地吹起了口笛。过了一顿饭的工夫。炮楼传來“一二一“的口令声和沉重的跑步声;北面桥头旁边的鬼子炮楼。也传过”呀呀“的练习拼刺的嚎叫声。一水相隔的两个炮楼的敌人都出早操了。炮楼顶上一个胳肢窝夹着枪的伪军。正面朝南。凝神眺望公路的远方。
赵志成回头望了下身旁的人们。大家伪装得非常好。即使离个五七步远。也难辨别出伪装底下有人伏着。他把视线又移到南面的公路上。公路上此时已经有了行人。
忽然。炮楼顶上发出一片喊声:“來啦。露头了。”“嗬。可不是。一百多辆哪。”
炮楼顶上又出现几个伪军。他们面向南指指划划地嚷叫。咋唬。他们这一咋唬。叫嚷。就像是一群义务观测员。自动向赵志成他们报告了情况。时间不大。从公路南面传來人嚷、驴叫和叽哩嘎哒的无数大车走动声。送小麦的大车。三辆一排三辆一排地朝这里乱腾腾地拥了过來。十个日本兵肩扛步枪。距离拉得很长。在大车的两侧慢步地跟随着。二十多个伪军。有的徒步走。有的坐在大车上吸着烟。敌人沒想到会在近在咫尺的家门口前大白天遭到袭击。警惕性不高。一个个走路、说话。都象赶集、串亲般那么坦然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