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秃子说:“叔啊,我问你个事?每到半夜时分,我家里的柱子老叫唤,跟牛叫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个子说:“你肯定是想你那牛想的。”
小朵说:“是风吧?”
冯秃子摇头,“真的是我那柱子叫唤,不信你们去听。”
小朵说:“我可不敢!”
冯秃子说:“我现在都不敢在家里睡觉。”
草花爸说:“那跟我来睡吧。”
冯秃子说:“我更不敢。让牛将军陪我睡一宿去吧。”
草花爸说:“那不行,我们这几天得看着矮脚马。”
没一会儿,张大嘴搬来一坛酒,果真很是可口,大家便又多喝了几碗,方才散去。
冯秃子和张大嘴抢着要送小朵,小朵摇头不允,盯着看我。
草花爸说:“反正也没多远,速去速回。大个子你先陪我看着马。”
大个子留了下来。
快到王家大门口时,小朵拉住了我的手,我们抱着亲吻一番。几时没曾亲热,也都有些想念。
我看她进了王家大院,就转身回了草花家。大个子这才离去。
我和草花爸把马又拴了几道绳子,还给它系了铃铛。把大门顶了个严实,便和衣而卧。谁知贪了酒,竟一觉睡到大天亮。
我走出屋时,却不见了矮脚马,草花爸正清理着马圈。
“夜里我听见马叫了一声,心说不好,推你也没推醒,我出屋一看就不见了马,大门也敞开着,追了好远,连个影也没见。”
它是不是已惨遭毒手?我啊啊了几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泪从眼里流出。
这马,草花爸虽没说过送给我,但我骑得最多了,我与它已有了无比深厚的感情。
台底村的马死光了。
雨依然是下下即停,停停又下,却总是阴着天不见太阳。
不少人便跪求草花爸。
草花爸说:“不用问,这水兽死了,肯定得下几天大雨的。”
草花爸带人去河岸上烧了香,这雨果真便停了,还出了彩虹出了太阳。大伙心情稍稍好了些。
二愣子一家人却愁眉苦脸着。二愣子失踪快两天了怎么都找不到。
有人说见他在河里打过雨,是不是掉进河里了?都知二愣子水性好,按说不会被淹死的。河里山上找了个遍,二愣子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人说,二愣子很可能是埋他家的死马时得了疫病,死悄悄了。马疫之后便是人疫,大家都这样传着,闹得人心惶惶,没人敢来台底村,也不愿台底村的人出去。不只是芙蓉遮了面,茹野县很多人也遮了面,气儿都不敢出了。
台底村的马已经光了。别的村的马也是接连死去,这一下惊动了朝庭。朝庭让顾知县的剿马队立即解散。京城来了几名兽医积极疗马。
台底村不再封锁,但一时竟无人来村,也无人出村。
草花爸说:“这马疫很可能是因那水兽而起,因为那水兽长得极其像马。”
很快便出了另一种传言,说这水兽是金国养的,宋金交战,宋已经重视了养马用马,金为削弱宋的兵力,便把那水兽弄病了放到茹野县。也不知什么人,把那块给水兽立的碑推倒,竟断成两截。
圣上有旨:尽快治好马疫,绝不能让民马之患漫延于军中。
十里五乡的人皆来跪求草花爸,让他快想想办法。顾和县也知草花爸懂兽语,亲自来求草花爸。
草花爸说:“我只想问一问我家的马怎样了?你们说实话就行。”
顾知县吭哧半天看了一眼他的手下。他手下这才说道:“那日,我们拉走你们的马时,它都有些奄奄一息了,也不叫唤,也不想走,我们觉得它肯定生了病。本想一出村就下手,可还没等下手,它就连踢带咬地伤了我们好几个人,一溜烟就跑了,我们追半天也没追上。”
草花爸也没说什么,答应带我去趟百兽山。
草花爸一边奔跑一边仰天长啸,我紧跟其后。我们竟像野人一样狂奔不止。
快到山脚下,又见到飞疙瘩,我这次细看了一下,这飞疙瘩与冲和子骑的天下谷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它的尾巴上的毛更长一些更翘一些更漂亮一些。
这时天色渐暗,星月初升,我和草花爸同骑飞疙瘩升空。
到了百兽山的一个山谷里,飞疙瘩落地,我们下去后,草花爸就拉着我朝一个深洞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
忽听得有裂屋摧倒之声,一大物出了洞,有丈余长,形如大龟,金眼红须,行动咚咚有声。不一会儿黑气围住了它,似见又不能见,再现时又变为人形,立于我们面前,巨体上却似有九颗闪亮的星星。
我闻到一股十分腥臭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