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为在身上摸了摸，实在找不出啥像样的东西。他把戴了多年的玉如意从脖子上抹下来，递到了菊花手里。这块玉如意他刚进这个家时就想送给她，如今终于遂了他的愿。菊花知道这块玉如意的来历，这个礼物太贵重了，她说：“哥，这是你亲爹留给你的！”

“啥亲爹不亲爹的！”敢为说：“咱爹就是我亲爹！”

这块玉如意已随敢为多年，菊花拿着玉如意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一下，红着脸跑开了。看着菊花离开的背影敢为难过地低下了头，他不是木头，哪能不知道妹子的心事。如果他和她不是兄妹，他一定会娶了她，他喜欢这个心细如发的妹子，论长相村中的姑娘没一个能比上她。他在学堂里念书时，她怕他吃不好穿不好，经常托人带油馍捎棉衣给他。她的心意他心领了，可她是他的妹子！就是他俩原意，爹和娘呢？他俩脸上能挂住吗？他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但他一定会比亲儿子还要孝顺听话。让爹娘为难的事，他更是不会做。他之所以尽快应下眼前这门婚事，为得就是断绝菊花的念想。只要他一成亲，她也就死心了。

娶亲的头茬鞭炮放过后，该到的村人全都到了。看着满院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进财稍感不快的是这样的好日子王秀才居然没能赶上，他走了都快一年了还没回来。自从王秀才离家后，进财一直照顾着他家。当初没有这家人好心帮忙，他哪能在村里站住脚，如今到了他该报恩的时候了。王秀才爹娘年纪大了，家里没水了，他去把水挑满，没烧得了他上山去砍。王秀才的爹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大过年的老两口肯定想儿子。进财在腊月二十三那天抽出空来给王秀才家提了三斤多猪肉，又把要烧的柴火全都准备好，他心中才感到宽慰了些。今日个是他长子完婚的日子，要是王秀才在就好了，他要和他一醉方休。

在振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新媳妇顶着盖头在几个年轻媳妇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由于敢为媳妇是本村人，拜完堂入了洞房也没后生们吵着闹洞房。倒是启智赖在敢为的新窑里不肯走，厚着脸皮给嫂嫂要花生吃，启勇则忙着在院里跑来跑去给村人添茶倒水。晚上睡觉的时候，启勇早睡着了，启智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进财气得骂着他：“你身上长刺了！”

自从在戏台下看到二豹捉了冠虎和翠翠的奸，启智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起来，对男女之事隐隐地产生了兴趣。今日个是哥哥大喜的日子，他很想听听哥哥会对那个陌生女人说些啥，还有他们会搂在一起亲嘴吗？启智很想知道这些，他满脸委屈地说：“爹，我想去听哥哥的房！”

进财又好气又笑，***小小年纪竟然惦记着听哥哥的房，他才多大的人？夜已经深了，启智像烙饼子似的在炕上翻来覆去，进财气得在他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说：“好好睡你的觉！”

“爹，我要去拉屎！”启智说着从被窝里溜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启智还没回来，进财心想这家伙肯定是跑出去听房去了。他悄悄拉开窑门看到启智正蜷缩在敢为的窑根下偷听，他一边听一边还捂着嘴哧哧地笑。***成何体统？要是让敢为媳妇知道了，往后里不笑话死启智才怪！进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拧着启智的耳朵把他拧了回来。第二天一早，启智见到敢为就嘿嘿地笑，他说：“哥，你昨黑里‘吭哧、吭赤’的打了一夜土胡基，累不累？”

敢为脸一红训斥着他：“你咋不学好！”

经过昨晚的扒窗户，启智已彻底明白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了，他哈哈笑着一摇一摆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