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推开向导走到河边,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的投向水面,宽袍大袖,迎风而立,自有一种说不出的美态。
可美则美,几百号人陪着扶苏在河边吹凉风,也不是一回事,会感冒生病的有木有。
旁人不敢啰嗦,但身为嬴政幼子的胡亥却不一样,他蹦跳的从马上跳下来,跑到扶苏面前,仰着头看着扶苏问道:“大哥,你在干什么呢?”
和扶苏不知道徐福是坏人不同,胡亥可讨厌可讨厌这个骗自家父皇钱的大骗子了,大骗子不但骗了父皇的钱,还骗了父皇的感情。
胡亥还记得,父皇最后一次出巡之时身体已经不行了,不但时常咳血,还常常昏厥,每日清醒的时候少,昏迷的时候多,可是父皇无法在咸阳宫里安心养病,不顾身体疲劳千里迢迢奔至齐地。
那个时候,父皇每天都会去海边,遥望着海天一色的风景,胡亥他是在等徐福,他希望能在死之前看见徐福的船队,希望能看见徐福从海上将长生不死药带回来。
可惜一直到父皇死,都没有看见徐福的影子。
想到上辈子父皇从一开始的怀满希望,然后一日又一日的失望,到最后在痛苦和绝望中去逝的模样,胡亥就恨不得亲手杀了徐福。
在听说扶苏展现比徐福更厉害的占卜之术时,这众人之中比嬴政更渴望扶苏赢的,大约就是胡亥了。
因此,胡亥在发现长兄的占卜之术似有不灵之时,才会如此焦急。
“我在望气。”扶苏表情特别装逼的说道:“九鼎乃是国之重器,身负天下玄黄之气,因此它的藏身之处,必是此河玄黄之气最浓烈的地方。”个屁!我只是在扫描这条河,看九鼎到底落哪去了,你个臭小子先走开,不要打扰我装逼。
“长公子不是说要占卜吗?怎生又变成望气了?”徐福刚走过来,就听见扶苏这番言论,立刻开口说道。
“文盲真可怕,你不知道什么叫‘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吗?这年头只会一样是不行的,难怪你水平这么烂!”扶苏很干脆的白了徐福一眼,开口说道。
胡亥琢磨了一下他哥话里的意思,发现他哥这句话其实什么都没有说——除了骂人,什么道理都没有说出来,但他哥是内部矛盾,徐福和赵高一样是外部矛盾,在外部矛盾面前,内部矛盾可以暂时放下,所以胡亥像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指着徐福嘲讽道:“文盲真可怕!”
面对着一大一小两个熊孩子,徐福气得胡子都快要飞起来了,要不是熊孩子的爹还在后面看着,他简直想要动手打人了。
徐福恨恨的掐着胡子,僵着脸开口说道:“那草民就静待长公子好消息了。”
说罢,徐福也不走,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他到要看看,扶苏到底要怎么装逼。
扶苏在河上扫瞄了一圈,时不时还沿着河走走动动,过了大约小半时辰,终于在河底一处乱石之下找到了一个疑似九鼎的东西。
也难道父皇派了几千人泅水都找不到,九鼎才两百多斤重,落水之后因为水流湍急已经被冲到了很久的地方,而且好死不死的被石头压住。
而且蓝星人又没有水下照明工具,水下能见度基本是零,因此在一片黑暗之中找一个小小的鼎,找不到是正常的、找的到才是开了挂。
找到了九鼎的位置,扶苏命人在地上升起一团火,然后拿起椰壳,笑着对一旁的徐福说道:“看好了,我要卜卦了。”
说罢,扶苏很从容的将椰壳丢进火堆里。
在正常的占卜过程中,巫师会在祈祝一番后,才将乌龟壳丢进火中,然后再祈祝,最后再将乌龟壳捞出来,根据乌龟壳上烧出来的裂痕看占卜结果。
然而,扶苏占卜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什么都没干就把椰壳丢进了火里,然后……椰壳烧了起来。
没错!就这样在火里烧起来了。
说到底,椰壳虽然坚硬,但依旧还是木本植物,木遇火则燃此乃常识。
于是,没过两分钟,椰壳就在nnn多人的注视下,变成了一团黑灰。
“哈哈!”徐福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大快人心啊。
胡亥则苦着小脸,抬起头看着扶苏,说好的大秦打脸小子呢?说好的名字可以取错,外号不会取错呢?骗猪!
扶苏冷眼扫了徐福一眼,忽然伸手指向河面,开口说道:“顺着我手指的方向,划船划七十丈处,再下潜九丈即可找到九鼎。”
此言一出,有如石破天惊,将所有的人都震在当场。
徐福的笑容僵在脸上,而胡亥原来黯淡无光的眸子,却一下子神采奕奕。
不但是他们,连跟着嬴政一同而来的众臣也忍不住发出“嗡嗡”的讨论声,大家都在讨论,长公子这话说的未免也太大了吧?
说实话,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