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峰暗地里叹一口气,知道徐光启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理论,于是以放松的口气继续说:“其实,江南士绅之家,已经有很多人参加了各地的议事会。我推行的摊丁入亩之政,每年从他们手中收缴的税粮,只是他们每年收益的的九牛一毛;而与此同时,他们就能得到我中华军的武力保护,可以参与海外贸易,可以参与我们的官府……如果没有我们的保护,……徐大人,仅仅在五年前,辽东之地被女真八旗席卷,多少世家大族被灭门,多少士绅地主流落辽西、河北居无定所、饥寒交迫。是我们,是我的中华军打败了女真八旗,打死了努尔哈赤及其子皇太极等大酋,剿灭了伪后金国,从而使那些为奴为婢、流离失所的辽东土著回归家乡,可以安居乐业……朝廷在辽东每年征收近40万石税粮,当女真八旗打过来时,朝廷在干什么?党争,忙着争论三案:海禁,忙着给我们找麻烦。”
徐光启皱着眉头,越听越不舒服,却又无话可说:本质上,徐光启不是那种能无中生有、舌灿莲花的能言善辩之士,也不是那种迂腐死板、睁着眼睛看不见现实世界的儒家老夫子,而是个讲究实事求是的科学家。所以,他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政客,因此即使尹峰多少有点强词夺理,但作为科学家,他无法否认尹峰所说的那些事实,从而也无法反驳。
尹峰笑了笑:“其实,我们与大明之间的和谈,如今就等着辽东局势尘埃落定。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
徐光启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决定抛开那些和约谈判中的分歧问题,诚恳地说:“既然如此,这些事就等着朝廷仲裁决定吧。老夫此次冒昧来访,其实是有事相求。此事应该和我们的和谈无关,当然也可以说是密切相关。只要朝廷与中华军的和约能够顺利达成,我所求的事项,应该也不成问题了。”
尹峰有点好奇,拱手道:“老大人请讲,鄙人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必定答应您所求之事。”
徐光启接着就把自己的要求说了:他想请尹峰在自己统治区内选一些数学教师去大陆上教授学生。
尹峰脸上没有什么表示,实际上已经在心中嘀咕:和谈还没达成协议,你徐大人就想着挖我的墙角了?
徐光启察言观色,立刻解释说道:“我是想在国子监开设几何数学课,相关奏章已经递送朝廷内阁,……国子监原本设有算学博士二人,实际学术浅陋不堪,……您的数学教师可以规定教学年限,几年一轮换……”
尹峰十分惊讶地说:“您想在国子监开设教授几何数学的课程?可是,金陵与京师两地,不是有很多西洋传教士吗?多半还是你们耶稣会的,你就不能请他们去教课吗?要知道,我这里的学校开设数学课程十八年了,起初八年中教授这门课程的,大多数也是西洋传教士。”
徐光启苦笑摇头:“天子与内阁诸大臣,绝不会允许西洋人进入国子监授课的。”
尹峰这才想起国子监的性质,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也对,国子监乃是名教重地,怎么能让西洋人随便进入……说起来,当年我还在南京国子监捐监,也算是国子监的监生……”
徐光启满眼都是期盼之色,尹峰有点不忍心扫他的兴,笑着道:“其实,我们已经在松江府、苏州府开办了教授几何数学以及世界天文地理的学校,在海南琼州府、辽东旅顺等地,都已经有我们开办的学校在教授几何学……”
“朝廷不会允许国子监派人去你们这里上课学习。”
“徐大人,你要在国子监开设几何课,难道你想改革科举制度吗?”
徐光启一愣:“我朝科举制乃太祖皇帝定下的章程,如何能轻易改变……”他脑筋一转,忽然明白了尹峰问这个问题的真正意图,立刻苦笑摇头道:“尹先生是聪明人,一语道破天机……你的意思是:即使我开办了几何数学课程,也不会有人愿意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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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任务,在军营内关了几天,上网不方便,没能更新,在此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