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也是用双手接下这份信件,冷笑着对陈东说:“这里有大王的亲笔书信,王爷仁义无双,给你全家一条活路,现在,就看你是否能识时务了,”
陈东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全身几乎已被汗水浸透。
他站起身,用颤抖着的双手接过尹峰的书信,小心翼翼地打开看了起來,他看得很慢,不时地擦汗。
李余在他看信的时候,不停地用袖子给自己扇风,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
不等陈东看完信,李余接着说道:“你在中华公司的股份,大王也为你保留,分给你的田地,你家人依旧可以经营,你的官位等级,大王也可以给你保留,只是让你去海外殖民地任职,在朱家朝廷覆灭前不许回到内地沿海,你看看,大王对你如何,简直可称得上是仁至义尽了吧,”
“是,是的,船主大王的大仁大义,在下沒齿难忘,船主大王信中言及小可的往事,真是……羞愧难当啊,”陈东在书桌后站起身,向尹峰书信弯腰拱手,苦笑道:“只是,我虽为沈总兵之幕僚,对他的情形确实不了解,朝廷,……哦,是官府方面是否派人潜伏台湾,其中具体情形,我确实是一无所知,”
军情部中尉军法官用冷峻的声调说道:“那么,朝廷购买西洋大炮一事,不可能只有你一个人牵线,我们查过了,当时你在五个月内沒有离开过海南,这期间朝廷的人只找过你一次,具体时间是……”
陈东仰起头,苦涩地叹气:“阁下说的不错,我涉及西洋大炮一事,仅此一次而已,我只是给西洋教耶稣会在台湾的副主教金尼阁写了一封推荐信而已,后來他们真的把事情办成了,我却是吃惊不小的……”军法官狐疑地转头看看那名军情部人员,见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回头道:“此事我们会核查到底,沒有人能推卸责任的,你给金尼阁的信,留有底稿吗,”
“烧了,确实已经烧了,”陈东从军法官的口气中,敏感地听出他们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一切,现在讯问他只是为了从他自己嘴里听到正式承认。
“据我所知,沈有容总兵派來台湾的暗桩,绝对不止你一个,起码还有两个人是和你一齐到台湾的,”李余冷笑着说道:“另外,你的老仆人也是沈总兵的部下,对吧,三年前他离开了你的府中,那么现在他在哪里,”
“老陈头年事已高,三年前我打发他回老家养老了,”
“是的,我们已经把他从老家建宁请回台湾了,那么,和你一齐來台湾作暗桩的人,到底是谁,”李余毫不留情地逼问。
陈东慢慢坐下,仰天长叹一口气,过了半天才苦着脸说:“和我一齐到台湾的,还有两个人,他们是,……是郭义、郭延两兄弟,都是泉州人,”
为求自保,为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利益,陈东最终还是出卖了郭氏兄弟。
……
三天后,海南镇守府贴出告示,宣布镇守使陈东身染重病,已经搭船去台湾医治,同时,新任的代理镇守使李余走马上任,同一时间,华兴联号琼崖商馆主管韩月明被捕,罪名是贪污公司公款。
在陈东供认了自己的同伙后,详细消息立刻被用信鸽和通讯舰发往台湾,不久,监军部、军情部查到了郭义、郭延兄弟的下落,这两人都是已经拥有殷实家产,在台湾安居多年,但还是和福建总兵沈有容有联系,郭家兄弟中的哥哥郭义现在是水军台湾舰队第三分舰队的一名舵手,弟弟郭延是中华公司拥有的上千艘商船其中一艘的船长,属于韩平家族南洋船队,运送西洋大炮越过马六甲海峡的那艘船,确实是中华公司内部船只,而且就是郭延指挥的这艘三桅福船担任了偷运大炮的任务。
这两兄弟眼下正好都在台湾,当即被捕,随着各地清查活动地展开,越來越多的证据使得中华联合公司董事会成员一个个脸色铁青,,唯恐这场清洗风潮殃及自己,金尼阁此时在北京,也私下里接到了中华公司人员的警告,尹峰向耶稣会宣布:必须让金尼阁去职,并且送他來中华公司任何一处辖区听候审讯。
不久,大董事黄逞也被连带查出家人与福建官府暗通款曲的事,不过,他拥有一个大家族中,,很快找到人,自称犯事,为他顶缸。
西洋大炮事件渐渐水落石出,但是清洗活动沒有停止,反而以韩家子弟贪污公款为理由,开始大规模检查中华公司各地分公司、商馆的财务情况,大清洗渐渐地从追查西洋大炮和内奸,完全变成了中华王统治区的内部整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