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进很快就判断出,这是一支正宗的张鲁帐下的汉中五斗米道的教兵。从他们没有统一的制服,和一个个身上或是脑袋上贴的各式道符,就能看出。
这支敌兵没有立刻冲上,只是缓缓的列开阵势,和普通强盗那种一窝蜂的散漫冲杀又不同,半月形状的阵势展开,几百人排列整齐,手中盾牌连在一起,排列起一道厚实的盾墙,就算中间偶有缝隙,可是前后列紧密相连,层层护卫!从这点上也看得出,这些人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虽然装备、服饰破落,但也是受过正统军事化训练的。
在隐隐远远的就将乐进等十几人形成包围之势后,阵中一个骑士缓缓纵马走上几步,大声道:“对面是曹军哪一部的?报上姓名,下马交出你们的武器。”这人说的是通用官话,只是腔调有些生硬古怪,一听就知道是久居西北的原住民。
乐进长长呼了口气,心中不惊眼前的凶险,反而平静下来。他这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生死博杀,到了此刻生死之时,倒是没有丝毫的惊惶。冷冷喝道:“你们是张鲁的部下吧?”
乐进这声喝,对方愣了一下,没有答复,仍然把刚才的那句话大声重复了一遍。并在说完这句话后,一挥手开始招呼身后的骑兵队列缓慢整齐的往前走了几步,隐隐有威吓的意味。
“呵呵!”乐进环视左右生死与共的属下,冷笑道:“如果我们不肯呢?”
对方又是一愣,接着就不再说话。在那个带兵“治头大祭酒”一声令下,队列缓缓往前移动,整齐的半月整形缓缓朝乐进等人逼了过去。乐进心中明白,这是他们冲锋前的准备。骑兵的冲锋,不可能一下就跑起来。只能先缓缓的驱动战马,让战马先缓缓的跑几步热身,然后到了百步之后在冲刺,才能完全展开马力。
对面骑兵忽然齐声呐喊,随即手中长矛不在高高的举向天空,唰的一下全部压下平举,排列整齐的矛头指向乐进等人存身处,这是最后的警告。
乐进叹了口气,勉强的翻身下了马,自己的这匹战马已跑了一夜,早已经疲乏不堪,对方以逸待劳,几百骑兵都是精良战马,跑现在是肯定已经晚了。
对方见最后骑在马上的乐进下马,心道:“这些曹兵想通了,准备投降了!”于是,那带队的“治头大祭酒”立时命令部下停了进攻的脚步,又把刚才那句话喝了一遍,只是大声要他们把武器放下投降。
乐进心中冷笑,他也不说话,只是手握一柄满是缺口的长刀昂然站立,目中充满战意,冷冷瞧着对方。
对方骑兵将官见他架势,知道是会错意了,看来这帮人是坚决不肯投降了,心中却奇怪,怎么一队小小的掉队曹军兵卫,也有如此胆量硬捍自己的几百人的队伍。
在他们看来,对方要是一军主将,决然不会身边只有这么少兵士护卫的,却不知站在他们面前的乐进正是前军主将。
这个张鲁的带队“治头大祭酒”虽然奇怪,但毕竟对方只有十几人,而且居然还舍弃了战马,所以心中并不慌乱。当下也不下令骑兵冲锋,只是缓慢逼了过去。心想自己手下两百多人,挤也挤死那个家伙了。
他不下令冲锋,却是无疑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如果他一声令下,两百多重甲骑兵全力冲锋,就算乐进等人再怎么厉害,也恐怕绝对抵挡不住了。
乐进眼看对方缓缓逼近,知道对方看不起自己这伙十几个人。脸上淡淡一笑,他知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想不到自己能够和这些忠心的部下一起断后,最终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随即乐进又做了一个令对方看不懂的举动,他把手中的长刀一扔,伸手就拔出了腰间的一柄长剑。
对方的“治头大祭酒”眼见乐进忽然把手中的长柄大刀都扔掉了,却从腰间抽出一把宽薄的长剑,心中奇怪,只觉得这些个家伙勇气确实让人佩服,只是脑子恐怕有点问题。对付他们这些骑兵的敌人,舍弃那种势大力沉的长刀不用,却用那又薄又长的长剑,那不是找死么?
但就在那名带队“治头大祭酒”暗想之际,猛然间只听一声断喝,对面的十几个曹兵已经大步冲了过来。他们奔跑的迅速之急,势若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