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光友的这半辈子,说不上不顺,毕竟当年十年寒窗,他并没有白白浪费,乡试、会试、到殿试,他虽然算不上拔尖,但是却也从来没有经历过重考这种事情,都是一次就榜上有名了。而再他终于得了进士的名头之后,他琢磨着自己的好日子总算是来了。
当然,丁光友并没有想过去干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没错,就是不堪入目,那些贪赃枉法之徒所作的事情,在丁光友的眼中就是不堪入目的事情。毕竟,原本的丁光友,他的老家里就有着这样的人在,他对于那些人自然是痛恨的很。而等到他中了进士,能够做官了之后,对于那种事情的拒绝就不仅仅只是让他觉得不堪入目了,他还有畏惧的心思在其中。
当年丁光友中进士的时候,朝中正是被严嵩把持的时候,虽然是严嵩的末期了,但是却也是严嵩的势力最为庞大的时期。那个时候,严嵩那帮人若是做什么违法的事情,根本就丝毫不知道掩饰,已经是到了一种猖狂的地步。
但是,丁光友?并没有觉得他们很风光,相反,他看的很明白,他知道严嵩的路已经要走到头了。如果说还是像以前那样,干着那种欺上瞒下的勾当,即便是他们做的动静非常大,但是却也未必会马上就被揪出来。毕竟他们这么干,就说明他们还有所顾忌,而有所顾忌之下,所作所为自然会被掩盖起来。
可是,一旦他们觉得没有人能够在妨碍他们了,他们变得猖狂起来了,所行之事也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虽然,这是因为他们觉得没有人能够整治得了他们,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全都毫不保留地为人所知了。这么一来,针对他们的证据就变得非常好收集了,而对他们的制裁也会来的更快了。
总之,不管怎么样,丁光友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当严嵩的人来找自己的时候,不管他们是使出了什么法子,软硬兼施,他就是不答应。这说起来是丁光友的一种自保,却同时也是他心中的那一点责任吧。
于是,怀才不遇的丁光友,即便是有了进士的头衔,但是仍然被扔到了这西南一隅,来做个正六品的推官。这要是换了一个人,必然不肯。毕竟这简直就等于是否定了他十几年的心血和辛苦付出。但是丁光友却是没有,他没有觉得委屈,当然,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只不过还没有让他觉得委屈到需要怨天尤人的地步罢了。
而不仅仅是丁光友,他的家人对于他的这种遭遇也并没有抱怨太多。尤其是他的妻子,这么有父辈定下来的亲事,丁光友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而且正相反,他们夫妻两人恩爱的很。或许是以前的穷日子过惯了吧,不论是丁光友还是他的妻子都没有对他虽然中了进士,如今才不过是个六品的推官而抱怨太多。毕竟,那个时候他们的生活比之以前要好的太多了,也毕竟,他们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总之,这是一家很容易得到满足的人。他们所要求的东西并不多。而当丁光友在做了两年的推官,升了一级,成了正五品的同知之后,这对于其他人来说,根本就是慢如龟爬一般,但是他们还是很高兴。
只不过,对于容易满足的人来说,即便是最小的幸事,在老天看起来或许都是不应该的。即便是丁光友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但是该来的还是要来。终于,他家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而即便是自己的妻弟因为被人冤枉而进了大牢,丁光友虽然觉得很痛心,但是他的心思还是没有变化,还想要规规矩矩地做人。他明白,如果他能够稍微有点点权势和人脉,哪怕只是稍稍钻营一点,自己的家人是觉得不可能遇到这种事情的,但是他并没有后悔。
当他找到曾省吾,但是却无法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虽然没有再去找人,但是他并没有放弃。只不过,他一个六品的同知,没有关系,没有人脉,连钱财都没有。即便是他并没有放弃过这件事情,但是却也有些无能为力了。
但是之后的事情,让丁光友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太能够认同了。似乎,上面有人满心就是想要跟他最对一般,也不知道是他当真是惹到了什么人物,还是说那些人觉得他好欺负。
隆庆皇帝驾崩的时候,大赦天下。几乎全国,没有犯了人命案子的人,减刑的减刑,有的更是被直接放出来了。而他的那个只不过是被套上了肯梦拐骗的莫须有的罪名的妻弟,原本只有三年的刑期,本应该跟着这次大赦一同被放出来的。但是人却是没有出来。这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面对这个情况,妻子哭的死去活来,但是丁光友却是毫无办法。怪他无能吗?确实有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在其中,但是更多的则是有人从中作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