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容脸上的表情,似乎也发生了变化,不过他没像兄长那样跪下,而是一把抓住萧白浪的前襟,怒道:“萧奉銮,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欺我兄弟没了前程,就敢如此相欺么?”
“张老……三千岁饶命,你们说的是什么,下官听不懂啊。这个妇人是新晋教坊司最出挑的姑娘,几位老爷都点了她作为禁脔,平日里接克的事都不让她去做了。下官安排她过来侍奉,也是担了天大的干系,这可是一片好心啊。你们几个,别像木头似的跪着,赶紧说话啊。”
其余几个女人里,有的与那位杜氏一样,掩面啼哭起来。有的则是七嘴八舌道:“这女人确实说过她是娘娘,难道说的是真的?不过不止她一个啊,咱们这里,来了好几个娘娘。若是她们说的是
真的,堂堂娘娘,怎么会流落到这里做表子?”
张永头上的员外巾已经漂落,额头在木板上磕的鲜血淋漓,但是依旧不停的磕下去,磕的地板有声,口内不住说着“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那名叫杜氏的女人,却已经丢了琵琶,掩面大哭起来,边哭边道:“张公公,你赶快起来吧。如今的我已经不是什么杜娘娘,不过是教坊司里,生张熟魏的昌纪而已。你再喊我娘娘,就是逼我去死。”
杨承祖随手带上了门,抬手将腰里的绣春刀抽了出来,刀锋微微颤抖,泛起阵阵白光。
“我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杨承祖,这位杜氏是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如果说不清楚的话,我就只好把你请到诏狱里好好说个清楚,不过我只保证你进去,不能保证你出来,说不说,自己决定。”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萧白浪听到南镇抚司的招牌,腿都已经软了,连忙跪倒在地道:“几位老爷恩典,小人承认,这杜氏是我私下买来的,没在礼部那里登记入籍,所得的银两,也是落了我的口袋。可是其他的事,小人真的一概不知,什么杜娘娘,这是从何说起啊?就是打死小人,小人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算了,你们别为难他了,这事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一直在掩面而泣的杜氏,忽然开口
“张公公,万岁已经去了,我们这些豹房里的女人,又哪有过名分诰封,娘娘二字,万不必再提。就算是当初的刘娘娘、王皇后,如今都不知道落在哪里,我就更不用说。今日种种,皆是我前生罪孽,老天让我赎罪。我所受的苦,都是应得的,与他人无干,你们不要为难萧奉銮,其实……其实他很照顾我的。豹房里的女人,在这里不止我一个,我的日子算是过的最好,其他几个,才是真的惨呢。”
这时已经到了教坊司热闹的时节,外面不时有人大声叫嚷着,寻找萧奉銮。阵阵欢笑之声透过门传入屋中,而斗室之内,却已经是哭声一片,不合时宜的哀愁与悲伤,在房间内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