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以微臣之见,封王易、拜相难,不若先易后难。”李林甫揣测着李隆基的心意,站出来打圆场。
“还是哥奴看得分明。”李隆基颔首赞许:“这几日哥奴气色见好,看来王卿的雪莲丸名不虚传。”
“启禀陛下,天山雪莲乃天赐珍宝,只是难以储存。微臣用尽手段,只带了数十朵入京,皆供奉给陛下、贵妃娘子和太子,其余雪莲则请庭州名医炮制成药。犬子王珪、王霨在京期间,多蒙李相赐教,特赠雪莲丸以表谢意。”王正见赶忙解释。
“王卿不必多心,礼尚往来乃人之常情。”李隆基挥手示意王正见不必紧张,他乐见王正见周旋于各派,而非独敬东宫:“安卿已封东平郡王,朕思之天地有四方,欲再封西平、北平、南平三位郡王,不知诸卿有何见解?”
“陛下,陇右节度使哥舒翰拔石堡、复九曲,当封西平郡王!”杨国忠急不可耐表达对哥舒翰的支持。
“石堡之战折损数镇精兵三万余,哥舒节帅的战功也太血腥了吧?”安禄山毫不留情讽刺道。
“至少某不曾被人打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哥舒翰则用去年安禄山遭契丹埋伏的败绩进行回击。
“你!”安禄山勃然变色,却被安思顺生生拉住。
“东平郡王,切莫君前失仪。”李林甫清了清嗓子:“何人封王,皆听圣裁。”
“哥舒卿镇守西陲,屡胜吐蕃,功绩丰伟,可封西平郡王。”李隆基一锤定音。
“谢陛下隆恩!”哥舒翰稽首叩恩。
王正见听到“西平郡王”四字,望了眼身姿挺拔的高仙芝,轻轻叹了口气;高仙芝却不为所动,仿佛封王之事与己无关。
杨国忠首战告捷,喜形于色;李林甫早有所料,泰然处之。安禄山见哥舒翰竟与自己平起平坐,颇为不忿;安思顺虽有点郁闷,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李光弼与哥舒翰向来交好,由衷欣喜。
陈.希烈如道士打坐,置身事外;李琦则眼花缭乱,一时还理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清边将之间错综复杂的牵连。李隆基安坐御榻之上,俯视着为封王和拜相争斗不休的文武群臣,心生威福皆由己出、陟罚臧否皆由己定的快意。
待哥舒翰退下后,李亨起身道:“父皇,儿臣以为,北庭都护王正见先破突骑施、后胜黑衣大食,威震河中,可封北平郡王。”
“王都护乃北疆柱石,当晋王爵,永镇北庭。”杨国忠看似附和李亨,其实是要断绝王正见入相之路。
冬至大朝会前,杨国忠与吉温密谈数次,将七名边将翻来覆去琢磨个底朝天。杨国忠认为,安禄山圣宠最深,一旦拜相,将阻碍自己未来接任右相。与安禄山暗通款曲的吉温则劝他盯紧文武兼备的王正见。
“陛下,微臣觉得太子所言极其不妥。”安禄山大大咧咧道。
“安卿此言怎讲?”李隆基并未指责安禄山的无礼。
“王都护攻打碎叶城时,突骑施汗国满打满算也就数万人马;西征石国,首功当归安西都护府,王都护不过克小城一座,还被敌军围困许久;至于黑衣大食,据微臣所知,高节帅与之血战一昼夜,北庭军直到最后才赶到战场。微臣愚钝,实不知太子所言的威震河中从何而来?”
“安郡王此言差矣!”阿史那旸长身而起:“突骑施经营河中数十年,数败大食军,屡侵安西、北庭,后虽败落,但兵锋之盛,犹在契丹之上。至于西征石国,黑衣大食纠集大军十余万,数倍于我。更兼葛逻禄反复无常,属国士卒不堪一战,若非王都护及时识破敌人诡计,果断出击,与高节帅夹击黑衣大食,吾恐河中不复大唐所有。如此灭不臣之国、力挽狂澜之功,岂容抹煞?”
阿史那旸慷慨激昂的陈词,令安禄山一时无以应对。王正见盯着大义凛然的好友,皱了皱眉头正欲上前,却见李亨道:“父皇,阿史那节帅所言甚是。王都护任职北庭多年,北境各族安居乐业,回纥、沙陀、黠戛斯等部俯首帖耳,皆归心大唐,此乃莫大之功。”
“大唐四境,北方最宁!”李隆基点头称善:“王卿文武双全,上马领兵、下马治民,殊为难得。”
“陛下谬赞,微臣惶恐。”王正见急忙稽首道:“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远征大勃律、南讨吐蕃,功勋更在某之上。西征石国,高节帅乃行军大总管,某不过附之骥尾,因人成事,故臣举荐高节帅为北平郡王。”
不待李隆基表态,高仙芝抢先跪拜道:“陛下,三年前微臣担任大宛道行军大总管,与王都护统兵讨伐石国。因臣识人不明,误信葛逻禄叶护谋剌黑山,导致安西军陷入黑衣大食重围。若非王都护当机立断,率军接应,微臣早已葬身河中。西征之功,尽在北庭。且臣治家不严,孽子云舟卷入王焊谋反案,以某之德,不配郡王之勋;以某之才,不堪相国之责。臣愿辞安西四镇节度使之职,入京任一闲职,唯求可日日聆听圣人教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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