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不认识他啊。”
张廉叹道:“你不认识,他已经听说过你了,你不知道,虽然世人信鬼神,但是这位却是个不信的,说是家中先祖曾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在咸阳的时候,就跟徐福不和,姜侯爷准备给今上献药的时候,他和姜侯爷的马车给撞了,撞翻了药,两人差点没有打起来,还说那药就不是什么仙药、灵药,不过就是山中野果,后来愤愤不平,一气之下,将这药给抢过来,喂了路上的野狗。”
姜紫听得目瞪口呆,“这还真是……”也不知道姜威是运气好还是不好,要是他真的将这药给献出去,被发现了,那就是欺君罔上的大罪,但是没有发现呢,那起码也有点赏赐吧,都给这孔大人给毁了。
见张廉神色不虞,她就知道还有后文,果然,张廉道:“孔大人来这的时候,正好听说了你卖灵果的事情,就不太高兴。”事实上,何止是不高兴,孔大人当着他们的面直言:“上梁不正下梁歪,明明就是普通的菜,偏要卖这么贵,这不是硕鼠么,食人膏腴!”自此对姜家更加不喜。
姜紫现在来找他啊,要是办文书只需要书吏就能做了,事后也不需要呈给县尉看,只要汇报一声就成了,若是想拍这县尉的马屁,那就不用了,绝对是没有好脸色的,前几天,姜悟来,都被轰出去了。
姜紫扁扁嘴,也听明白了,“好吧,那就不去了。”
刚说完,这时程管事也已经气喘吁吁的到了,这老头一见他们就挥了挥手,十分有经验的道:“去找孟书吏。”
看了范喜一眼,就在前面带路了,边嘟囔:“我这老胳膊腿哟。”
姜紫跟张廉告了别,让他自己去忙,就好笑的跟上了,孟书吏就是前头给姜家送还地契的那位,见到姜紫倒是有些意外,最近姜家还挺出名的,不时闹出点动静来。
他也不是个啰嗦的,听明白了姜紫和程管事的话,就开始写文书了,姜紫看他那样子,拿这个小刀,在竹简之上唰唰唰的刻着字,眼皮跳了跳,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她做好的毛笔和墨水拿出来。
可最近这么忙,从姜泓走了之后,就没有管过这茬子事了,只有一只狐毛的,她心中微动,就被范喜给瞪回来了,想着还是回去找点兔子毛做几只笔吧,突然想到,有个对自家仇视的县尉大人,总归不是好事,孔县尉既然是书香之家,肯定对笔墨感兴趣的。
还在游神,那孟书吏倒是下刀很迅速,已经都写完了,只是姜紫不认识那些小篆字,不好直说又怕有什么遗漏的,范喜得意的看了她一眼,手一伸拿过那竹简给她念了念,万年的狐狸,以前也在人间来行走过,这些倒是难不倒他的。
不过他平时不屑表露,此时就是见姜紫对张廉心存感激,显得自己没用,特意秀一秀而已。
姜紫听完了,点点头,程管事也没有意见,各自落款,又有孟书吏做中间人,这事就成了。
正要离开,见一个中年男人迈着八字步,稳稳当当的走过来,孟书吏赶紧站起来了:“孔大人。”
“嗯。”这人点点头,目光如炬的在姜紫等三人面上扫过。
姜紫打量他,此人眉毛浓黑而整齐,一双眼睛透着犀利,绷着一张脸十分严肃,视线就落在姜紫身上了。姜紫赶紧问好,孟书吏也赶紧为他们做介绍起来。
等介绍完了,听孔县尉沉声问:“本官刚才看了最近的典籍,发现姜家的宅子已经收归衙门了,后来归还姜家,问了管钱库的主事,听说并无姜家购回宅子的钱币。”
说完双眸威严的看过来,姜紫迅速的回过神来,那孟书吏赶紧道:“大人有所不知,月前莱县还是干旱难解,姜家小侯爷献上了海水淡化之法,才解了这危机,魏县尉是感念姜家对社稷有功,当初还姜家的地契还是我亲自去的。”
姜紫赶紧点头,孔县尉轻哼了一声,道:“人人为社稷乃是本分,既然有法子本就该苍生为重,还以此为要挟,实在是不成体统,本官现在判收回姜氏宅地,你们可有意见?”
姜紫噎了一下,想从她手里把地收回去?还真是想得美,收回去了,她如何种菜!见范喜正要发作,她赶紧扯住了,飞速的传话道:“跟人打交道,还是交给我!”
然后才转向孔县尉道:“孔县尉这话好没道理,既然是奖励有功,如何还能收回去?社稷为重,人人是该为社稷,但是能者就不能多得吗,难道县尉不是因为有功,才揽了这个官职?”
刚才她都听张廉说了,这孔县尉也是因为在乡里办学,又有祖上余荫,才封官的,现在又没有科举,还是尚武力的,这个文官来路除了举荐或投靠权贵之家,有表现的机会才能做官的。
孔县尉哼道:“倒是个伶牙俐齿的,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姜紫眯了眯眼,按住范喜的手,不许他妄动,想不到这话传了几千年,她以前没找到机会反击,现在倒是逮住了,“唯女子难养,皆女子养也,难不成孔大人倒是男人生养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