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号战列舰。
皮肤黧黑的元帅静静地半躺在雪白的床榻上,神色宁静平和。
留着板寸头的舰上军医为许凡换了药,地包扎好,打了针磺胺,试了试体温,点了点头,戴着大口罩的脸庞上露出一丝解脱。
“元帅,您的身体底子太好,现在看来是没事情了……”军医说道,“手术很成功,术后出血应该很少……观察期已经差不多了。照这个速度,再有一个月您就行动自如。”
许凡看着这人,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实在想不起来。
“新来的?”
“是,我是战前被增调到广州号。”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的面孔让许凡一愣,“师兄们连续做手术,都已经累得不行,休息了……现在我当值。”
许凡笑了笑,后背的伤口还有些痛,不过高烧,输血比较及时,休息得也比较足,已经不妨碍行动了。
“三等舰上军医官,海军上尉周树人,向元帅致敬。”
许凡看着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深深地吸了口气。
从死亡到重生,这似乎是第二次了。他看着这个矮个子,有些时光乱的荒谬感觉。
生也好,死也罢,经历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
不过……能再次看到亲手缔造的这一切,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许凡自嘲地一笑,看向周树人的目光隐隐带了戏谑。
“周上尉,有没有考虑过写书?”
“……”
“比如针砭时弊,打破黑屋子的。”许凡很认真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医治国人的精神比医治国人的肉体更重要?”
周树人呆呆地看着许凡,忍不住又掏出了体温计。
“元帅,我刚才好像没测准……再给您测测体温?”
“……不用了。谢谢你,上尉。”
一位包裹着重重绷带的伤员,推着轮椅来到许凡床前,身旁跟着几名禁卫军。
许凡看着这位年轻军人,探询的目光转向方杰云。
“元帅,是这位把您抢上救生艇,替您挡了大部分破片。”
许凡看着这个年轻军人,勉力从床上爬起来,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军礼。
年轻军人颤抖着想举起手,肩窝出渗出了血水,周树人赶忙拉住他蒋准尉,你别动……”
“稍息。”许凡面容庄重,“报上你的军阶。”
“星雨号见习枪炮官,海军准尉蒋志清。”年轻军人一张口就是一股浙江口音的标准话,“愿为元帅效死,不成功便成仁。”
许凡看着这个包裹得如同粽子,但露出的面容仍然可见如同老照片一样的浓眉大眼,坐在轮椅中依然透着军人气质的年轻人,好半天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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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个老爹这下郁闷了。”
丹东外海,保定号上,许波放下电报,脸上如释重负。
“想当纳尔逊没当成,害我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现在库存炮弹都快打光了……老谢,给舰队司令部发电,申请返航。”
“之前谁痛哭流涕要夷平东京的?”谢江潮斜了他一眼,“现在倒是站着不腰疼……喂,你眼边是?”
“风吹的……进灰了。”
“信你……才怪。”
“是不是?”
“是……不过跟这个有关系吗不跳字。
“是的,不许把这几天的事情告诉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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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日。
东北的局势已经急转直下。
在辽东半岛的北部,儿玉源太郎亲自指挥的满洲军第一军,部分前线兵力土崩瓦解,抵抗力量已经被彻底压倒,其余梯次断后的要点被逐次攻破,而儿玉源太郎的主力对华军迂回部队的攻击失败,再加上丹东失陷,大山岩退守鸭绿江,不得不以主力转向南面,试图与庄河方面的第六军会师,利用庄河港口的补给苟延残喘,固守待变。
华军深入敌后,包围圈终究不能太过严密,儿玉源太郎的部分部队成功地与第六军会师,但实际上结果不过是从一个包围圈跳入了另一个大一些的包围圈罢了。华军机动舰队也炮击了庄河港,日军的形势更是雪上加霜。
从北面和西面压的华军,集中了十一军,三十军和皇家禁卫第四军,把日本满洲军方面损失惨重的第一,第五和第六三个军逐步压缩到了辽东半岛中部的地域。日军被围部队包括了第二,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十,第十一,第十四,第十五,近卫第二,海军陆战第一总计十三个师团的残部,以及部分后备步兵,骑兵,炮兵和辎重后勤部队,总计战斗部队兵员十万人,其余人员五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