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祭的路被官兵封了,进不去,不过与小魂联系上了,他说惜祭城防只有半壁,城内只有四千人左右,有一大半有人守着的是缺口处。”
卫嫤拉着叶冷到一边,劈头问道:“小魂?他不是在邙山?北方的战事怎么样?”
叶冷摇头道:“没问,来不及。每隔一刻钟都有城防兵巡逻,夜里换班更勤,我怕事情有变,就先回来了……我们什么时候攻城?我看过了,正面防守并不是无懈可击,我们有机会。背面城楼上涂了火油,多半是防着轻功好的人偷袭,那条路不好走。”
“不好走就烧了它!先问清楚玉煜有没有屠城!”如果大梁军队屠城,那惜祭城里还有多少南禹行商?如果大梁军队没有屠城,那原先围聚惜祭的南禹人又都去了哪里?这都是问题。火油可是用来防止敌军蹑墙而上,亦可以引发明火,将城池毁之一旦,如果城楼失火,大梁军的退路又在哪里?“等等!去见见熏珏再作打算!”
卫嫤带着叶冷一阵风似地走了,飞凰歪在草堆里,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有变,直到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像见了鬼似的倾身过来,伏在了那起伏不定的临时沙盘上。他看看沙盘,忍不住用手抠了抠湿泥,渐渐将若有所思的眼光收回来。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拳头大的马肉。
北夷?马?予聆公子?卫嫤心系北伐战局,这意味着什么?对,意味着这场战还能打很久,意味着卫嫤还能利用南禹主力很久……这一系列的细枝末节,无一不昭示着卫嫤的心思,也就是说,当下正值用人之际,南禹儿郎们兴许不会就这样被卫嫤牺牲掉,他不必再如此小人之心?
“宗主大人!我有话说!”他站起来,带起一阵叮叮咚咚的镣铐响,引得无数人侧目。
卫嫤足下微顿,向他看过来,却见微弱的星光下,飞凰闪着一双明亮的眸子,凝立在十步之外,她微一皱眉,问道:“怎么?”
“熏珏是生意之人,我却是用兵之人,惜祭的地形我熟悉,不仅是惜祭,灵州边界的地形我也非常熟悉。”他踉跄数步,奔至跟着,想也不想就先跪下了,“宗主大人,我在灵州边境有人,此事交给我去办!”
“你?”锦娘闻声寻来,面色微沉。柳欢上前一把就扯住了卫嫤的衣袖。
“这人生性狡猾,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怎么能凭空信他?卫小姐,我们就是将这城烧为灰烬又当如何?他们既然有了必死的决心,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们?”柳欢眼中掩不住焦虑。
叶冷听清了飞凰的话,一时也是半信半疑,谢征反应快,想的却是别的事:“要是齐伯伯在这城里怎么办?我们老大身上的蛊毒还得靠他才行。”
一语惊醒梦中人,所有人都不吭声了。虽然没有人肯定齐思南的行踪,但南禹就那么大,他一个丑老头跑哪来都打眼,这一路来没看见,就是真的没看见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谢征也不全是在帮倒忙,至少听到齐思南的大名,南禹儿郎们的士气都长了不少,但是纵火烧城这种事是决计不能干了。
这时候飞凰才是真正的众矢之的。
卫嫤吸了一口气:“你身上的蛊是……”
飞凰道:“是炎蛊。”
卫嫤转向了锦娘:“可有解药?”
锦娘脸色大变,道:“这不行!”
卫嫤深吸了一口气,睨向柳欢,道:“你是盟主,要杀一个人有多少种方法?信他一次你会掉毛还是掉血?都爽快些!如果能保住‘凤点头’,说不得还有一线生机。”
柳欢失声道:“你说‘凤点头’在齐前辈身上?”
卫嫤点点头,表示默认,却没打算将“凤点头”已毁的消息公诸于世。
叶冷道:“老大,我与他一起去,大祭司大人,你把解药给我,你们信不过他,总能信得过我。你们信不过他,却可以相信我。我算得是上村长一手带大的,又承蒙老大照拂,才得以新生,有我去,他就蹦达不起来。”
卫嫤当机立断:“成,就交给你。另外,传我口令,一个时辰内,惜祭若无消息传出,我们便开始攻城。此战许胜不许败,都给我好好听清楚了,从这一刻起,不管有什么私人恩怨,都给我放在一边去,等了结了这件事,你们想杀个天昏地暗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柳欢紧了紧手指,大声道:“我不懂得打战那一套,不如与二位一道先去城内打探消息!”
卫嫤看向她,片刻,点了点头:“要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