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嫤行事,多半承袭了隐卫的一贯风格,险中求生,根本是家常便饭。
大梁军队没有及时攻上山来,这样显而易见的情形,卫嫤会没看见?她又不是瞎子。
还有,山中毒阵已毁,大梁皇帝这趟行军应该志在必得才是,可这都半炷香时间过去了,怎么杀喊声反而弱了许多?也许,这一系列的异常都与卫嫤脱不开干系。
“哪条路好走我们走哪条,既然无人攻上山,我们还不趁机攻下去?”有人提议。
“古月长老说得对。我们现在攻下去,速战速决,总比一头扎进死路好。”有人举双手赞成。
锦娘眼见着卫嫤率着人越走越远,心里越发没有了底气。就在这时,一股浓烟从山下冲起,明亮的火舌舔红了半边天空,无数火箭如流星划过,落在了山边的枯树丛中。火势迎风,哗啦一下蔓延开去。
“山下的石头,谁动过?”锦娘看着火箭从石隙中射出,突然全明白了,她伸手推了众人一把,大声道“跟着公主殿下走。那边去不得!”她的话未说话,便有人擅自离队,冲下山去,跟着一声尖锐的惨叫打破了人群的呆寂。马蹄声起,却见一人银枪铁甲,率众而出。
第二次放火,却是真正的火攻。齐思南等人的放火。只是烧去了大部分的蛊源,说巧不巧地为辟出了一条生路,二次火烧的时候,那条满是毒虫的路便已无物可烧
卫嫤召唤大雕开路,一路疾奔而过,但由于队伍参差不齐,千余人的行伍被拖得老长。以飞凰为首的南禹男子武功最高,便挤开了叶冷贴在卫嫤身后拼命献殷勤,接下来跟着的是碧水坞一干人,个个乌秋着脸。对飞凰等人不预置评,第三拨是席庶玉等南禹女子,与些山贼掺上一起,也不甚太平最后才是手无寸铁的大梁少年。
飞凰看准了时机,拼命拍着卫嫤的马屁:“多谢公主殿下为我南禹儿郎谋划,飞凰将来必当衔环结草,以报大恩大德。”他看卫嫤身边少了箫琰,嘴巴就更甜了。
叶冷看不惯他。一直对其怒目相向:“谁让你来报答?把你的脏手拿开些!我们老大看不上你这破落货!”飞凰虽然容颜俊美,但周身撇不开那一股子邪魅,说话半真半假间,行的却是极端。耳根软的女人听了他的甜言蜜语,只怕要酥了半边骨头,心肠硬的女人遇上了这样的,只怕会要恨不得揍他一顿泄愤。
卫嫤是后者。
飞凰一路聒噪不停,根本不管她有没有听,更没空理会她收紧的拳头是不是有打人的冲动,他太自信,只以为卫嫤像所有南禹女子一般贪图他的美色,以为她的冷漠不过是碍于颜面的假正经。卫嫤几次想将他的门牙打掉几个再说,可是却忍住了。
她有意无意地拉了他一把,轻声问道:“这条路要怎么走才能到惜祭?”飞凰是锦娘送给庞文绢的宠侍,也是庞文绢名义上的正夫,不得不说,他在某些方面确实有些专长,比如带路。
飞凰听了这话立时眉飞色舞,一双手恨不得搂上卫嫤的肩,正要答话时,就听队伍最末传来一阵骚动,跟着一股更浓郁的焦臭冲进了林子里。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锦娘带着人一路狂奔而至,跟着,身后的杀喊声也近了。
两人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望,卫嫤微不可觉地勾了勾唇:“你还真把凤王带来了?不错!”说话时,她的眼睛就停在了锦娘怀里的玉雕上。
“大祭司大人!”飞凰见卫嫤未对自己表示反感,便有些小人得志的情绪往上涌,当他察觉到卫嫤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腕,竟禁不住心中一喜。再看向锦娘的时候,眼睛里就有不屑。
他就是个小人,不过小人自有制小人的方法。
卫嫤轻轻地抚着他的手背,突然一用力发,反手拧过,飞凰大惊失色,抬臂挥推,试图将卫嫤甩开,却不料对方变速奇快,腾出另一只手,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他那张如玉俊颜上。“啪”地一声,倒是惊动了不少人。
“殿下!”飞凰被这一巴掌甩得飞出去,叶冷捱着人群呼啦啦散开,他狼狈地摔了个嘴啃泥。“我平时最不喜欢两面三刀的小人,十户锦,这人交还给你,下次看人看得准一些,别把自己的亲人也搭了进去。”卫嫤说完,抬眸看向叶冷,接着道“你带几个兄弟将人数都点清了,不愿意跟着来的,我还是那句话,不勉强!”
“得令!”叶冷吁了一口气,回头睨了飞凰一眼,却被后者一脸死灰,怔怔地看着锦娘不语。
卫嫤面无表情,只将长剑换了一只手握着,昂首继续前行。
远远听见锦娘冲飞凰冷喝道:“你就是叛徒?老实和我说,文绢她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