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惜云动情地回握着吴氏的手,母女二人头抵着头又细细地说了许多,直到晚上孙老爷回来方撒开手不提。
夜里吴氏到底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忍不住还是絮絮叨叨将前因后果都与她男人说了,孙老爷当着她倒没说什么,只是一个人跑到院子里闷闷地抽掉了半袋子烟,直到四更天才乌青着双眼回了房。
说那宝月斋的刘掌柜倒真是个乖觉到家的精明人,第二天便亲自上门将昨日董惜云看中的青白玉嵌翠碧玺花簪送了过来,只说是送给老客的贺礼,董惜云推辞再三也只好收下,一问之下那枚蜻蜓金簪果然还是叫娴儿挑了去。
不知不觉便进了腊月里,初六这天正是董惜云过门的好日子,天不亮接亲的队伍便吹吹打打到了孙家小院门口,整条街的街坊邻里纷纷打开门来看热闹,六七个小童手拉着手唱唱跳跳跑来要糖吃。
吴氏看着穿上凤冠霞帔的女儿越发明艳动人,喜欢得热泪盈眶,金氏一把挽起她的胳膊,“她姑姑,今儿可是好日子,不作兴掉眼泪的啊”
“是是,我是高兴糊涂了”
吴氏笑着直擦眼睛,这时董惜云已经在喜娘和侍书舜华的搀扶下朝她款款走来。
母女一时执手相看泪眼,却彼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看着迎亲的队伍抬着新娘子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巷尾,孙秀齐却还是追了出来,攀着轿门一路小跑一边气喘吁吁同她姐姐道:“要是姐夫欺负姐姐,你就回来告诉我,我一定一拳头打得他满地找呀”
说着还不忘挥挥他细瘦的胳膊,前世当她还是个魂魄终日虚浮游荡的时候,她的瑜儿也有过这样热血沸腾的年纪啊
董惜云笑得眼底泛起了泪花,“姐姐很好,你在家里要听话。”
少年的背影渐渐在身后变成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小黑点,董惜云沉下脸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从此家已经就此抛去了,她将走进的,是一个冰冷险恶的富贵魔窟。
一路上走走停停,从正门到内院的垂花门,再到新嫁娘的院子,原本就在耳边隆隆作响的鼓乐声渐渐清远,总共换过了三拨抬轿子的人。
董惜云心里知晓这是贺府的排场,外头的轿夫是不能进府的,自大门口开始便换上府里清一色不超过十二岁的小厮抬轿,到了二重垂花门前又得换人,这一回换成了清一色膀圆腰粗的中年仆妇。
有人打开轿门,有人上来搀她,她盖着大红盖头半垂着头,只见周围被一堆锦缎裙子给簇拥着,摇摇晃晃地进了洞房。
好不容易安静了,耳边响起了舜华柔柔的问询,“小姐喝点热茶润润嗓子吧,早起到现在大半天了水也没顾上喝一口。”
董惜云低声应了一声,本来想点头,可头上戴着凤冠,着实有点沉重。
就这么静静端坐喜床上候着,渐渐月上树梢,却始终不见新郎官进门来。
董惜云倒没什么,她已经是活过两世的人了,贺锦年为人有多阴狠龌龊她更心知肚明,如何能像寻常新嫁娘那般千盼万盼,倒急坏了她身边的两个陪嫁丫鬟,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焦急地交换着眼神。
还是舜华胆子大些,悄悄走出洞房在院子里走了几步,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正忙着往外跑的小丫头。
“好妹妹请略站一站,我有话问你。”
那丫头停下步子睁大了眼睛打量了她两眼,又看了看四周方压低了喉咙道:“姐姐可是跟着新奶奶过来的?我劝姐姐还是回屋去陪陪新娘子吧,我们爷一时半会儿可还过不来。”
舜华讶异地张大了嘴,“可是在前头被灌醉了?”
那丫头摇摇头,“半个时辰前就下来了,本来要到新房的,谁知道我们琼姐儿病了,哭闹着要爹爹呢,这不赶着过去了么”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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