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惜云从贺府回去之后一直记挂着瑜哥儿的病,悬着心按捺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在屋里翻箱倒柜,把个侍书弄得莫名其妙起来。
“小姐要什么同我讲,我给你找去。”
董惜云寻了顿饭功夫一无所获,有点颓丧地坐下来喘气,见她问了便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这两天已经大好了,每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也无趣儿,想将针线上的玩意儿找出来做做,可怎么竟什么找不着,莫非我平日并不大爱这女红针黹上的功夫?”
侍书闻言笑了,“哈哈,还好问一句,从前的事儿小姐全忘了,这些自然也是不记得的。小姐稍等,我给你找去。”
说完一转身去了隔壁房间,那是孙秀宁的弟弟孙秀齐不上学的时候在家温书的地方,不过要说书房也算不上,孙家的小院儿通共就六七间屋子,因此此间里打了好几个大橱子,也做储物之用。
不一会儿侍书就搬着一只半旧不新的樟木箱子走了过来,站在门边的董惜云忙侧过身给她让了个道,看着她将箱子搬到桌边放下。
“小姐受伤前正遇上少爷病了、表小姐又过来住了大半个月,家里忙得很,所以你嘱咐我将这些先收了,等闲了再做,没想到才个把月功夫竟都落了灰了。”
侍书说着用帕子轻轻擦拭着箱子上的清尘,“小姐让开些,仔细呛着。”
董惜云轻轻一笑,目光却渐渐落在了那木箱的盖子上。
黑漆的底子上绘着红艳艳的牡丹花,花叶上一滴亮晶晶的露珠儿闪烁着,底下却有个印章,隐约能看出是个“程”字。
不由心里一阵疑惑,他们家姓孙,为何家里的财物上却打着“程”?
侍书了见她凝视的地方脸上立时闪现过一抹慌乱,忙一把擦过那有印章的地方不再叫董惜云细看,一面解释道:“当初小姐就是很爱这花样所有才买了这箱子,可叫那程老板狠狠宰了咱们一笔银子,谁叫他画得花就是比别人家的新鲜呢?”
“哦——”
原来如此。
董惜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抬手将打开箱笼,只见里头静静躺着各色五彩丝线、一排排码得齐齐的;四五只精致的小香囊、几方或绣完了或绣了一半的锦帕,还有些个剪子、尺子等物。
一一拿在手里细看,董惜云不由心下暗喜,本想临阵擦枪花几天功夫赶制个小玩意儿来,没想到这孙家姑娘这么手巧,做出来的活计又新鲜又细致,比贺府里头专门给王夫人屋里做针线功夫的几位娘子都不差分毫。
因此思量着拿起一只藕荷色绣着白海棠蝴蝶花样的香囊在手里捏了捏,便朝侍书笑道:“把这个细细包起来,找个妥当人给贺家二小姐送去。”
侍书吃了一惊,“小姐要将这个送人?”
董惜云怔住了,不过一个小玩意儿而已,有什么稀罕之处?
刚想说话,又见侍书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里头的都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几样,当初舅老爷家里两位小姐跟你要你都没舍得给,如今倒送给贺小姐,可见是你们的缘分。”
“呵呵,回头闲了再做就是,你快去吧,磨磨蹭蹭可该吃中饭了。”
董惜云笑着催她,侍书忙答应着出去,将东西交给了家里的小厮福子,却没有回到董惜云那里,而是悄悄往吴氏房里去了。
“当真如此?阿弥陀佛,可算菩萨保佑,总算叫我儿了却了那段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