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瞪了不识趣的薛漪一眼:“薛表姐真是的,没听见祖母说,剩下的衣裳要还给琴妹妹的吗?我们不手脚快些,难道还等琴妹妹上门去要?当然是刻下去试试再亲自送过来了。”这样动作快点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陈大太太离去之前,再看一眼陈家大爷。
薛漪被噎得没了声。
这话却投了罗太安人的喜好,她就喜欢这样子凡事露尖的。
罗太安人这样迫不及待地把脸伸到陈家去,窦妙琴何乐不为。
她笑着打了个圆场,就让迎香送她们祖孙三人出门了。
窦妙净松了口气,再不必跟薛漪打马虎眼了。她一屁股坐到杌子上,才感觉到刚才指尖上扎的那一针有点疼。
柳氏就有些奇怪。她虽经常出入窦家,却只是在五房行走。至于窦家的其他地方,她自忖一个外人,向来是不敢乱闯的。可也从自己的姑太太嘴里听说过这个罗太安人的为人,只知道是登不上台面,却着实没料到,这等明目张胆。
她因是看着两姊妹长大,对窦妙琴与窦妙净的心性很了解。此事窦妙净不做声倒还说得过去,窦妙琴平素端方识大体,怎么会由着老人家胡来呢?罗太安人丢了脸,岂不就是窦家丢了脸?
她生怕周老太太知道后怪罪窦妙琴不拉着罗太安人,便不安地扯了窦妙琴的手,关切地道:“妙琴,这样由着罗太安人,不会有事吗?陈家是礼仪传世的大家族,规矩大得很。如大小姐与薛表小姐这样子莽撞地出去,怕是会被轻瞧了。”
不知道遇见才叫莽撞。知道了还要出去。那就是轻浮。
柳氏这话,说得还算好听。
窦妙琴冷笑:“她一个长辈执意要走,我这个做小辈的,能劝得动吗?”
柳氏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也释然了,只要周老太太不怪罪两姊妹就好。
“大舅妈别担心,这趟出来。我们就是陪妙净散心的。自然要高高兴兴的。”窦妙琴挽住大舅妈的胳膊,笑吟吟地说道。
“啊?陪我散心?”窦妙净发懵,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散心了?来灵隐寺。不是母亲跟姐姐商量好,来替她还愿的吗?
厢房里并没有别人,窦妙琴就哈哈大笑起来,拧了拧妹妹的鼻子道:“你也不照照镜子。自打你身子好了之后,眉头就纠地紧紧的。连上回淋了雨昏睡过去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可是变着法地要娘带我们出来的,我不管,你说什么都要给我真心实意地笑一个!”
姐姐什么时候也这么促狭了!
窦妙净张了张嘴,莫名其妙地就湿了眼眶。
她的愁绪。原来姐姐都知道。
但她很快就收住了泪意,嘟起嘴抗议:“我哪有!”
幸好只有姐姐看出来了,若是家里人都看出来了的话。怕是都要为她担心。她不要家里人都为她担心……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必须得学会七情不浮于面。
柳氏听了这话。仔细端详起窦妙净来,嘀咕道:“是呀,妙净这阵子都瘦了许多。看样子你舅舅教训地对,我的确不该太惯着你。等回去,我就给你开几剂药,给你好好地补一补。”
一听到吃药,窦妙净打从心底里害怕。
前世在陈家的田庄,陈煜为了让她能够一直混混沌沌地过下去,每天都派人喂她喝迷人心智的药。还是芍月发现了田庄里的小狗舔了倒翻的药碗,变得整日里神色恹恹之后,才告诉了她。她也是那时候偷偷断了药,才有力气跑去京城。
闻言她就直摇头:“这个季节补什么身子呀,大舅妈若是真心疼我,就给我拟些食补的菜单子好了。大夫们不是都说,药补不如食补吗?我保证,等过年,我就再圆一圈!”
家里都好像喜欢看她白白胖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