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阳光,那些雨水,那些欢声,那些哭泣,那些手牵手走的路,那些肩并肩看过的风景。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泛黄,堆叠在角落,沾上了或浅或厚的灰尘,开始逐渐模糊成漫长而漆黑的夜空,只有那些未知的液体,幻化成了天际的星辰。无论是璀璨星空,亦或是斑驳夜色,总有些东西沉淀出了光彩,有些东西发酵而腐败。有些东西愈发的闪耀,有些东西长出腐烂的茎枝,盛开出糜烂的花朵。
“在那个还不知道什么是爱的年代,我以为我深爱着齐诺。”
林琪琪看着我,微弱的声音在空荡的包间里面强烈地回响起来,刺痛了我脆弱的神经,脆弱的视线,脆弱的耳膜。哐当一声,我捏了很久的酒瓶终于跌落在地板上面,并没有碎,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更迭袭来,面对着这样的林琪琪,我的大脑只有一段接着一段的空白,还有心头的纠痛。
“多年以后,我只是想以我的方式,祭奠我在那个时代纯纯喜欢过的人而已,这样也不可以吗?”林琪琪目光没有移开我,眼神纯洁而真诚。
我没有太多的想法,甚至不知道一场多年以后的聚会是怎样从一个愉快的基调,不知不觉变成了这样的节奏。每个人都陷入了认真而执着的情绪里面。酒精也麻痹了我的思考能力,面对林琪琪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回答什么,或者是不是应该去回答。
“少他妈在这里装逼了。”
我听到铃铛沙哑的声音,然后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面前的世界在这个瞬间失去了色彩和声音。我看到铃铛拿起一个空酒瓶重重砸在了林琪琪的头上,我甚至没有听到自己的尖叫声,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幕生动的哑剧,我看到林琪琪的眼睛明亮而清澈,然后是盖上了厚重的幕布,然后是没有颜色的血液滑落过眼角,滴答在林琪琪浅蓝色的衬衫上面,渲染开来。再然后是林琪琪的眼底恢复了色彩,诡异而鲜艳的颜色刺破了我眼前的黑白剧。
齐诺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丢下手里的啤酒,弹身起来把林琪琪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我看不到齐诺的神情,只感受到他有些沉重的力量,在衬衫上映出了肌肉的线条,棱角分明,带着徐徐的寒意。齐诺像拎小鸡似得拎着林琪琪就往门口冲,拖到门口的时候,林琪琪伸手抵住了门,无论齐诺怎么用力,都没能把林琪琪带出去。
“铃铛,你不过就是个婊子。”
世界再次陷入了寂静,不过这次是彩色的。林琪琪的话就像一把刀插进了我的胸口,上面涂满了鲜艳耀眼的汁液,和昏黄的顶灯混合成迷幻的色彩。我疯了一样冲上去,心里什么都没有想,只想着面前这个带着妖娆神情的男子说铃铛是个婊子,我的世界不能让这样的词汇附加在铃铛身上,我要拼了命把它抹去,一定要抹得干干净净。
齐诺送开了林琪琪转身把我抱住,我尖叫着,扑腾着,看着林琪琪对着我露出了同情的眼神,然后伴随着一句类似白痴的口型,我渐渐看着林琪琪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在我的身体上面,灼得我好痛,我在齐诺的怀里撕扯着,咒骂着,痛哭着,一直无法挣脱出来,感觉越来越累,身体越来越重,然后失去了知觉。
我陷入一片冗长而柔软的梦境,梦里一片青葱色,好像是高中操场边粗壮的梧桐树。我懒洋洋躺在树下,数着阳光漏下的斑点,看着空旷操场上偶尔相互追逐而去的玩伴,在温暖而柔软的阳光中,一片安静祥和。
看着看着,感到背后的梧桐树散发出好闻的香味,是阳光曝晒的味道,散发着焦灼感,却又让我恋恋不舍,嗅得鼻腔里面被翻滚的热浪摩挲得隐隐生痛。我抬起头看到是齐诺的下巴,轻轻搭在我的额头上面。我看不清楚齐诺的脸庞,只有他熟悉的气息,拍打在我的脸上。应该是高中时候的齐诺吧,我极力地想着。那个时候的齐诺有这充满力量的呼吸,像颗青涩的果子,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