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南方的船精致秀丽,北方的船却大气恢弘,恢弘中透了些沉闷,只有北国会用黑漆顶。
“小姐,那船也许只是和我们同路,而且……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啊。”梨儿又细瞅了一会儿,又长又卷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确认那船除了长得难看点,再没什么奇怪的了。
容夏没答话,那船里有血气,即便隔着些距离,但那淡淡的血气随风而至,让她想忽略都难。
只希望是暂时同路吧。
容夏将窗上的珠帘放下,不再去想那艘船,闭目养神,想多了容易头痛,小孩才提醒过她而已。
入夜,洛河河道一片灯火通明,来往船只都点上了火把。即便河道宽阔,但黑灯瞎火的要是被撞了可绝不是好玩的事,所以每艘船都恨不得点上所有的火把,可只有一艘船除外。
容夏看着依旧不远不近跟着的黑漆顶大船,有点赌气的扔下了帘子。
那船血气未散,反而愈浓,果然悲伤的预感从来就没错过,真不知是哪来的麻烦。
舱外素问的声音虽小却很清晰,容夏感叹了下自己五感的敏锐,细听了下舱外的谈话。一听到邵峻那极力正经却无此天赋的声线,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鄙视了一遭。
“我说邵大公子,您还是歇歇吧,我是不知道这一直在船上的你打哪从天而降一个伤友,但是不能谁受伤了都往我家小姐这送吧。前方入宜阳县你就下船治病去呗,我家小姐金贵着呢,累着了容易头痛。”
素问掐着腰,坚决不让路,连通报都不通报就直接挡了,邵峻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转瞬即逝。
不是他修养差,实在是这薛家的丫头一个个都跟主子似的,再说如果不是事出紧急,他还不敢随意把人给容夏乱治呢。他天天挨扎时容夏那不走心的样他可记得一清二楚,心里对她草菅人命的怀疑就从来没消散过。
容夏听清了对话,按了按太阳穴,怪不得那血气浓了。
拉起被子钻进去继续睡觉,有人受伤,关她什么事啊!
把自己捂得严实的容夏却一丝睡意都没有,生活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没有同情心泛滥,大善如佛,但身为一个中医救死扶伤的基本素质还是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能是头痛的原因吧,一点点体力总要省着用,自己都照顾不过来的人哪有闲心去管别人,迷糊中的容夏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逐渐沉沉睡去。
或许是因为灯光交错,也或许是角度限制,容夏始终没有看到那艘黑漆顶的大船和自己乘坐的货船其实之间已经连了两个又粗又结实的铁链。
黑漆顶的船舱中,只点了一盏暖黄的灯。
咳嗽声有些低沉,有侍卫在换药,血气自此始。
“怎么,没请来?”咳嗽完的男子微微抬了眼,光线晦暗隐藏了轮廓。
没等邵峻回答,便自语道:“可惜了,是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