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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虚妄而无力的,这样相信的人或许并没有真正的爱过。那些为一个人倾注所有心血,流过无数眼泪,在一个又一个夜晚无法入眠的人,他们才知道爱情真正的力量,可怕、强大到无法抗拒。炙热、强烈到燃烧了整个生命。他们是灰烬,爱毁了他们,也只有爱,能让他们重生。
池安安那日并没有睡着,她一直醒着,清晰地听到他离开的步伐。她从屋里出来,保温瓶还放在茶几上。她旋开,倒出糖水来,温热的味道顺着食管下落,驱散了寒冷,却赶不走孤寂。她和着自己的泪喝下他们,却忘了问自己,真正放下了的,为什么还要哭泣。
过年休息七天,池安安有三天都在医院里挂水,高热反反复复,折腾得她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皮包骨头的连她自己都有些嫌弃。不过总还有些好消息,之前做的采访都在杂志上顺利刊登了le来慰问池安安的时候带了好几本。信誓旦旦地说等过了年,一定会有更多邀约,到时把池安安做成品牌,画的价钱自然也好上去了。听到这个消息,池安安当然是开心的。情场失意,起码事业得有成。
江哲大年初一就来探望她了,还特别有心地带了家里煲的汤来,说是让她补补。送她去挂了水,再将她接回来,和她一道吃了晚饭,这位爷竟还自告奋勇主动洗碗。池安安并没听他话回房睡觉,而是靠在厨房门口望着他的背影。水声涓涓,四周很静,灯光包裹着他的手和整个轮廓,池安安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很好,如果没那么多的执拗,她会快乐许多。
或许只要池安安日子顺遂,她大概是能重新获得幸福的。只要江哲还愿意包容她的种种,那么她和江哲在平顺的日子里会慢慢互相习惯,放下倔脾气的她会看到他所有的好。她已经在努力,在学着去和他同步。
直到,她触碰到死亡的轮廓,才明白原来她不能。
在池安安的采访刊出后,来她画廊的人多了许多。从最初唯有的几个熟客,到常有的陌生面孔。过了正月十五,媒体也休假归来,更多媒体纷至沓来。池安安是个可供消费的话题,她年轻漂亮、名校出生、有着大笔的财富。这些不算,她更有年少痛失双亲的曲折经历,在不长的年岁里堕入酗酒的深渊又再度坚强地重拾自我,是媒体会喜欢的人物。当然,池安安毕竟不是明星,即使有上镜的采访也不会影响到生活,不会被认出,更不会有奇怪的粉丝,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日子还是稀松平常,时常在画室呆到深夜。天气好的时候,会步行回到租住的公寓。或许她的生活是因为有了规律,才会被人盯上。三月初的晚上,池安安照例最后一个从画室离开,她正反身锁门,突然有人从背后用棉布捂住她的嘴,有股异味窜入她的鼻腔,她立刻屏住呼吸,用力挣扎,可那人显然比她要高大有气力地多,未能挣扎记下,池安安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恢复知觉时,池安安发现自己躺水泥地板上,双手被反剪绑在背后,双腿亦被捆住动弹不得。她觉得头晕,浑身乏力,可思维却缓慢苏醒过来。她爬不起来,所以没办法看清所处的房间的全貌。在她妄图扭动脖子打量的时候,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最后一双运动鞋出现在她眼前。
他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墙坐着。池安安看清他的脸,似乎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青年,带着黑框眼镜,甚至可以称得上斯文。那人冲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而是退到不远处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
池安安这才看清屋内的陈设,房间不小,有三十个平米,但因为没有家具而显得格外空旷,墙壁没上涂料,房间没有窗,光源只来自一个惨白的地灯。房间中央也就是男人坐着的位置,旁边放了一个画架。
他看着她,从画架上取下画纸来向她展示:“美吗?”